“我呢，是艾米莉的姐姐。”
短短一句话，却蕴含着千般含义。在李楠的耳中，则仿佛如末日丧钟一般。
当然，这么比喻自然有些过了。但是辛西娅后面那句话里的暗示，让他无法再怀揣侥幸心理，认为她没有发现就是自己，促使艾米莉下决心离开了安全的萨坎星，帝国三十七院总部。
“嗯，辛西娅......长官，我不能说这是个误会。”李楠决定实话实说全盘托出了：“其实我们的相识也只是巧合，那是我被瑞文将军送去克里斯汀娜教授的医疗室后的当天晚些时候。”
“额，艾米莉小姐是我当时情况不容乐观时的唯一在场人员。于是错把她认成医生的我向她求助，而她也确实真诚地关心并且帮助了我。”
“......对此非常感谢的我，在了解到她的研究项目遇到困境，并且她对前途有些迷惘后，自然也想主动帮助她。请相信我，我当时只是以朋友的身份给出了一些建议，谁知她后来的想法居然是去捕获母巢上近距离进行采样研究。”
“请暂停一下。”看不出面部表情的辛西娅微微抬手打断了李楠：“你现在知道艾米莉的研究方向吗？当时的你又知道神迫号第一站变为捕获母巢了吗？”
李楠一愣，自然而然地说出了事实：“艾米莉的研究方向......是解开人类基因进化枷锁并研究背后原因吧。至于当时的我，尚不清楚虫洞和殖民地的骚乱，自然不了解航程变动。”
辛西娅点点头：“抱歉打断了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李楠这才发现，现在这情形怎么跟自己在庭审上供述陈词一样，罪名他自己都拟好了，就叫芳心纵火犯。可是天地良心，他真的只是欣赏于那个小妹妹的科研精神，一没拿棒棒糖诱拐她二没抢人家棒棒糖三没......吓到孩子那件事总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吧！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总之，在那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我都联系不上艾米莉，还以为是她交流访问的时间已到，离开萨坎星了。没想到——居然上了神迫号，好吧，我承认我会为此负责，虽然只是诸多巧合叠加在了一起。”
李楠的陈述完毕，法官辛西娅却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更没有开口，只是盯着李楠背后的墙壁。
嗯？我身后怎么了？李楠还在疑惑，突然听到背后居然传来了一道声音，只差把他吓得心脏骤停。
“哈哈，不错的小伙子，近来很少见到全程发言如此真实，并且情感颇为真诚的探查对象喽！”
“史蒂芬先生！”李楠这才发现房间里居然还有一个人！
就连在一旁沉迷于站军姿的费什此时都右手摸向腰部，眉头微皱：“史蒂芬......你的心理学隐身愈发地熟练了，连我都没有发现你。”
辛西娅道：“收起你的中二之魂，你那是视线被李楠挡住了。这顶多算是心理学暗示的应用。”
“不错，老头子我可用不出来你口中的那般招式。”
辛西娅继而对李楠致以歉意的微笑：“如你所见，因为这次谈话对我而言相当重要，所以不得不请我的老师在一旁对你进行真实引导，还请原谅。”说完，她竟然主动站起来，然后深深地向李楠鞠了一躬。
因为涉及到了艾米莉，李楠本身心里也只是有点被设局的恼怒和尴尬。此刻见到这位军衔比自己高这么多的长官都主动道歉了，当下也准备站起来回礼。没办法，谁让他在人家的地盘上啊。
没曾想，史蒂芬老头在一旁又猥琐地笑了起来：“嘿嘿嘿，小伙子，你其他的方面还好，就是对于艾米莉小姐的情感有些复杂嘛！在你说起相遇的时候，我怎么还感知到了一点点尴尬混杂着无语啊？”
“这！”李楠瞪大了双眼，瞅着辛西娅的同时右手指向史蒂芬。
连辛西娅都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仿佛读懂了李楠的内心一般解释道：“放心，心理学感应的应用有诸多限制，不然我们来冥想室干什么；而且所谓的读心是永远没人能做到的。至于我这位老师，虽说心理学造诣比我高太多，但是心态一直都像老顽童一样......就连我现在还时常被捉弄。”
“那是因为你需要情感上的调剂，不然可会变成真正的冰块。”
“您先闭嘴。”艾米莉微微生气道，随即看向在一旁难得地点头表示赞同的费什：“你也是！”
重新入座，艾米莉回归严肃，对李楠说道：“那么私事的前一半就算是谈完了，我个人对你的性格了解的差不多了。结合你的背景，我还算挺满意，而这和私事的后半段与公事都有关系。”
“所以我就一起说了。你提交的那份情报很有价值，我们部门已经开始对记载中的虫群部队和巨像进行数据解析，但是我们需要你这个进入过幻境的人给一些第一手资料。”
见李楠默然不语，辛西娅补充道：“简单来说，我们可以从秘境客观记录下的信息里找到有用的细节，然后加以利用。打个比方，虫群部队的每一个兵种形态特点、甚至于战斗方式都可以成为证据让我们找到所属母巢的进化方向，从而逆推具体是哪一个已知、或者未知的母巢；那架巨像也一样，上面的武器装备特点、纹路雕刻、或者是配色，都会让我们有机会找出它是被哪个星灵部族解除了封印、还是被塔达林星灵掳走的。”
“说了这么多，我只是想告诉你，主观体验未必就不如客观信息。你不妨仔细回想一下，那幻境里面你经历了什么有冲击性的画面、不和谐或者单纯印象深刻的地方......”
辛西娅话还没说完，李楠便如同下定了决心一般说出了自己的猜想：“信息流最后那股召集我和其他虫族部队去送死的灵能波动！”
辛西娅没有被人打断后的恼怒，点头鼓励着李楠：“很好，继续？随意发散你的思维。”
李楠坚定地开口说道：“我知道没有任何客观信息能够证明我的猜测，但是我的确在那个战场上感到了诸多不和谐的地方。”
“首先就是那股灵能波动。我有种感觉，那并不来源于在星球上的一本母巢、附近星空战舰上的一本母巢、星系内的二本母巢，或者星域内的三本母巢。”
“那颗星球附近星域给我的感觉就是一片荒芜，而那颗星球本身的存在就如同......”
“人为操控转移的产物？”
“没错。”李楠侧头看了一眼史蒂芬，继续道：“因此我怀疑在星球上面打架的双方也是在按照剧本演习罢了，只不过这种程度的演习在我们看来过于残忍。”
史蒂芬显得有些急迫，继续追问道：“可是，什么样的存在可以从灵魂内部操纵虫群？我们人类和那些虫子打了上千年的仗了，现在能做出的灵能发生器也不过能够覆盖一颗大体积行星罢了，而且信号强度仅仅相当于成熟期一本母巢——”
辛西娅此时发言了：“史蒂芬，让李楠继续说。”
李楠叹了口气：“也许是借助冥想室吧，我现在有些跳出当局者迷的困境了：我串起来了一些不和谐的地方。”
“先说结论，那股灵能波动跨越星域，很有可能来自于主宰；巨像来自于监守者，也就是高阶圣堂武士。他们相互打的这场仗，则应当是互相做了笔交易，为了测试武器和军队吧。”
冥想室内一片寂静。
李楠艰难地再度补充道：“而且我对这两方行为的自主性持保留态度。”
“不排除主宰被污染、圣堂武士被控制的可能性——如果是这样的话，这场战役爆发的唯一理由就是那幕后黑手在测试自己的污染能力和力量恢复程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