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投影出来的图景，是铁蜈蚣的其中一段。铁蜈蚣的躯干，之前参观实物时，看上去浑然一体，非常坚固。
如今却轻轻一旋，挪开肚皮，露出里边的各式机械，主要是一对机械手。
工作人员切换视角，那一对机械手，便出现在常见的第一人称游戏的手部位置。
其正面图景，现在是——石质穹顶。
看起来这一对机械手，长在铁蜈蚣背上——刘云刚这么想着。
便见视角再换，左边是之前的视角，右边是现在的视角。
只是左边的视角下，铁蜈蚣圆滚滚的躯干，开始慢慢的自转。
右边的景物，随之也慢慢地开始旋转。
接着，自转停止，左侧视角消失，右边的视角重新占据主界面，视界下侧，已经可以看到不远处围观的人群，正看向这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接着，那一对机械手，在工作人员的控制下，开始做出各种动作。
看到这个场景，刘云不由揉起了太阳穴。
曹新星见状，不由问道：“咋啦？”
“脑瓜疼。”
“怎么了？”
“想起一些回忆。”
“什么记忆啊?这么夸张?想一想就脑瓜疼?”
“我想起我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开了一门新课程。”
“脑机课?”
“对！就是脑机课！”刘云点头：“我还记得，那时候，发给我们的脑机，是一个头环，我们都叫它：紧箍咒。”
曹新星：“紧箍咒是一段咒语，那箍儿就叫紧箍儿。还有两个箍儿，叫金箍儿，禁箍儿。”
刘云行注目礼。
曹新星在自己嘴巴做一个拉链的手势，再伸手请刘云说。
刘云：“我还记得，第一节课，我们对着一个电脑屏幕，屏幕上有个箭头，模拟鼠标光标，一开始，我们要想像那个光标向下移动。然后是向上，向左，向右。
直到能控制着鼠标上下左右地动，才算过关。
之后，是控制鼠标左右单击，双击，上下左右地拖动……
等我好不容易，能够控制着屏幕上的光标挪到想去的地方，能够打开，关闭程序与文件的时候。
班上最优秀的同学，已经用电脑自带的画图软件，画出了老师的素描。”
“握草！”周围传来一片握草声，不是曹新星，是其他旁听了一嘴的熟人与路人。
曹新星耸耸肩，摆出无辜无奈的表情。
刘云也耸耸肩，继续回忆：“我一个学期，就学会了这点东西。”
周围传来窃笑。
曹新星再次耸耸肩。
刘云若无其事，继续回忆：“下学期的时候，我开始学习输入字符。
最开始，是输入0到9，十个数字。
接着，是26个字母，接着，是金木水火土等常见汉字。
等我好不容易，照着屏幕上的范文，一个字一个字地抄录好，中间不出一个错别字。
班上最优秀的同学，已经闲来无事，利用想像课的时间，用脑机记了个把月的日记，做了个把月的作业。
课堂时间做别门课的作业，这事本来是犯规的。结果老师发现后，不只没有批评他，反倒还当堂表扬了他。
不只表扬他，还叫来别科老师一起来围观。
别科老师见了，也非常高兴，当堂确认，他的日记与作业，有效合格，从今往后，他都只需要交这种电子版，不需要再用手工抄写一遍。
其他同学，只要能学会，都可以这样。
就这样，到第一学期结束的时候，班上差不多有一半的同学，学会了用脑机接口写作业。
而这时，最优秀的那位同学，已经开发出了自己的专属手写字体……
六年级的时候，我们的控制对象，从经典的电脑屏幕，换成了一只只胖乎乎，圆滚滚，黑白相间，非常可爱的大熊猫玩具。
最开始，我们需要控制大熊猫动动手，动动脚，扭扭头，扭扭腰。
接着，我们要操控各自的大熊猫爬动起来。
等我好不容易，让我的大熊猫，学会趴在地上爬着挪动。
班上最优秀的同学……”
“你那同学叫啥名儿啊？”旁边有听众，终于忍不住问。
刘云想了想，感慨地道：“时隔多年，他的名字，我已经淡忘了……”
“我看你不是淡忘了，跟根本不想回忆那个名字吧?”那人回道。
顿时引发一波欢乐大笑。
“……总之，那位最优秀的同学，那时已经操控着他的大熊猫，跳起了肚皮舞，练起了中国功夫，耍起了青竹棒。
那只玩具熊的性能，差不多被他玩到了极致。
老师都没得法子，只好给他换别的新玩具。”
“换啥子啦？”有人问。
“猴子，老虎，大象，老鼠，猪，羊，牛，马，猫，狗，鸡，鸭，鱼，蛇，青蛙，蚂蚁，蜘蛛，蜈蚣。”
“愣子多?”
“人家一个学期，全给玩出花来了。只有那只蜈蚣，他说学起来，特别困难！”
“没学会?”
“学了很久。”
“多久?”
“三天。”
“牛逼！”有人叫。
“装逼！”有人道。
“然后呢？”有人问。
“然后，就到了六年级下学期。这学期，我们开始学习控制猴子。”
“你那位同学呢？”
“他学习控制仿真机器人。”
“这还用学？做什么？”
“他控制仿真机器人，用机械手，在纸质本子上写作业，在纸质画板上给老师画素描。”
“这也不难，作业可以用系统字体，素描可以直接导入图片。”
“他当然是纯手动，每一个动作都是直接指挥。”
“厉害！”
“牛逼！”
“简直非人！”
这一次，众人口径一致了。
“跟一位超级天才作同学是什么体验？”有人问。
“我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刘云捂着喉咙，作痛苦状。
“好在那位同学，小学结束，就被特招，进入某大学少年班——在它的附属中学上普通课，在大学上脑机课。
那所大学真是做了件好事！既培养了一个人才，也挽救了其他同学，包括我，的人生。”
“虽然如此，这也不至于让你回忆起来就脑壳疼吧？”曹新星这时忍不住问。
“我只是回想起我那位同学，然后又回想起脑机课的经历。
除开那位同学给我的打击，脑机课本身就很痛苦啊！
每次上完课，我都脑壳疼啊！”
“这事儿我知道原因！”曹新星忽然得意道：“其实我那时也非常痛苦。上完课也是脑壳疼，进度还跟不上别的同学！这简直不可思议你知道吗？从我上学开始，我就没有一门课拿过第二名！”
“都是倒数第二名？”旁边有人插嘴。
“去！我什么人？从来都是第一名！”曹新星不耐烦地道：“所以脑机课让我非常费解。专门找人请教了一下，才算弄明白。
原来那个时候的脑机，数据库还远远不够完善，尤其是像我啊，像刘云这种，智商超常、脑回路清奇之人的特殊脑波，数据根本少得可怜。
所以脑机AI处理器对我们的脑波，响应慢，误差大。
这不是我们的问题，这是脑机的问题！
但是我们那时候根本不知道啊！
看到脑机反应那么差劲，我们以为是自己的问题，就越发使劲用脑，就我们的脑子，一使劲就是在烧脑啊！一节课烧脑半个多小时，脑瓜子能不疼吗？”
“靠！竟然是这样？”刘云感觉非常无语。
周围有许多人，也纷纷打靠……
就在一群人聊天中，操作员操控着那双机械手，给老大爷的拐杖刻下了一条龙，给老太太的衣服上画了条彩虹，还借了把吉它弹了段《灰色轨迹》。
现场气氛非常和谐。
聊过这一场后，刘云感觉今天的兴致尽了，准备是不是看情况开溜，回家修仙。
看到周围的人群，纷纷掏出手机。
这时感觉自己的手机，也有了动静。
看来是地下城的群发短信。
刘云打开手机，便看到短信的开头，四个血红大字：“全城战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