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闭的大门被推开,一名手拿长枪的士兵走了进来。
他单膝跪地,低头,不敢直视白衣男子,双手一抱,说道:“大人,地灵卦刚才有异响。”
白衣男子挥了挥手:“知道了。”
士兵起身退出去,将大门小心翼翼的关上。
白衣男子双眉紧皱,神色凝重,站起身,朝着挂在墙上的一面镜子走去。
他停在镜子前,伸出手,将手掌贴在镜子上,一道道蓝色线条从手掌往镜子边缘扩散开。贴着镜子的墙即刻转动起来,耀眼的光芒顺着转开的缝隙倾泻出来,将原本漆黑一片的阁楼照的通亮,他顺势走了进去,那扇墙旋转一圈回到了原本的模样。
白衣男子顺着冗长的甬道向里走去,没走几步,耳畔便传来男男女女嬉笑言欢的声音,他又往里走了几步,转过一个拐角,但见一男四女围着桌椅把酒言欢,还有一名黑衣男子孤身坐在角落独饮。
明亮的房间有些杂乱,但陈设简单,只有几张罗汉床和一张大圆桌,除此之外,都是酒坛子以及零散一地的罐子碎片。
见白衣男子进来,左右臂各揽着一位姑娘的壮汉看了他一眼,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坐在罗汉床上,赤裸的半身上布满纹身,脸上还有一道横跨左眼的刀疤,光秃秃的头颅,在这明亮的房间里显得格外闪耀。
白衣男子淡淡的吐出一句:“有人闯锦连城,地灵卦都没有检测到方位。”说完,他走到刀疤壮汉斜对面,在另外两位姑娘中间坐下,一位姑娘瞬间缠绕上去,另一位则端起酒杯伺候着他。
独自坐在角落的男子听到这个消息,猛一抬头,神色一愣,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白衣男子身后,惊异的问道:“地灵卦没有检测到方位?那可是连我们三人私自闯入都能准确定位的宝物,王行,是不是地灵卦出了什么差错?”
“不清楚,地灵卦应该不会出现差错,我当时确实感觉到一股力量进城,但是瞬间就消失不见了。”白衣男子王行推开身旁姑娘递过来的酒杯,双眉紧锁。
两人都紧张的不行,秃头壮汉却只在乎身旁的两位美人,他大笑道:“管他呢!在这锦连城,难道还有人敢跟我们作对?”
王行身后站着的男子摸着下巴思索,说道:“地灵卦没有出现差错,你也感觉到有道力量闯入,那来人绝不是我们这个阶段的。”
他沉吟了好一会,继续说道:“王行,把你的人派出去城里巡逻,不管此人进城有什么目的,这段时间先收敛些,今晚我们也先回营寨。”说完,他看了一眼跟身旁美人喝交臂酒的秃头壮汉,便坐回角落,继续端起酒坛自酌自饮起来。
王行看了一眼坐在角落的男子,这股力量来历不明,也无法确认身份和位置,此时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再想只会让他烦躁,暂且只能这样。
想到这,王行双眉舒展开说道:“行,就这么办!”他卸下在守卫面前那副不苟言笑的模样,伸手搂住身旁的两位姑娘。
城里热闹的街上,摆着各种琳琅满目的摊子,小贩在路边大声叫嚷着招揽客人。
梁叔隐在人群中,来到了一家客栈门前,径直走了进去。
一名身穿小二服饰的男子,弓着薄弱的身子,笑眯眯的凑了过来,他看起来年龄不大,也就三十来岁,但脸上皱纹深刻明显,可能是经常硬挤出笑脸的原因。
他小声说道:“大人,是您啊,上老地方,茶水马上就来。”
梁叔看了小二一眼,没有停下脚步,径直的朝二楼走去,他面无表情的摆了摆手,平淡的说道:“叫你们掌柜的过来,茶水不必了,我不久留。”
梁叔来到二楼,走到客栈走廊最边缘的房间,推门而入。
一张圆桌映入眼帘,圆桌两边整齐摆放着两张木椅,桌椅后边是一张木榻,单子平直的铺在上面,没有一点折痕。侧边是一扇窗户,紧贴着窗户的还有一张棕色的方形木桌,上面还有一个插着花的花瓶。
房间整体偏小,但是朴素整洁,没有花里胡哨的装饰。
梁叔走到椅子前,坐了下来。没过多久,他望向门处,紧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楼梯传来,“啪”一声响,门被推开。
一个有些肥胖的人影出现在了门口,双手扶在两扇门上,气喘吁吁的说道:“老大!来看我……你也不通知我一声!”
他一身掌柜打扮,肚子上鼓起来一圈,活脱脱像个葫芦。
梁叔瞟了来人一眼,说道:“陈涛,几步路把你累成这样,要喘待会再喘,有事要找你帮忙。“
陈涛听到有事要找他帮忙,马上站的笔直,肚子上的肉一颤一颤,快要抖下来一样。他一拍胸脯,吼道:“老大你尽管吩咐!我为你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也没什么事,帮我去采购几枚速愈丹,今天就要。”似乎是看惯了这一惊一乍的行为,梁叔淡漠的看着眼前站的笔直的陈涛。
话音刚落,陈涛猛的冲到梁叔身前,还没来得及伸手,就被梁叔一脚踹倒在地,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用手挠了挠刚才被踢的地方,有些委屈的问道:“老大,你这也不像受伤的样子啊……”
梁叔鄙夷的看了他一眼:“我会受伤?你就说吧,能不能拿到?”
陈涛细小的双眼眯成一条缝,他似乎在思考,过了一会说道:“最近锦连城不太平,好多带货进城的商人都被强盗中途拦截了,这速愈丹恐怕药铺是买不到了,不过……王府或许有!”
“王府?”梁叔眉头微皱,有些疑惑:“药铺都没有,王府为什么会有?”
“前几天我出城收货,回来的路上,偶遇了王府当家王行的儿子,王浅。他边走边掏裤兜,拿固神丹当糖吃,后面还有几个守卫,每人手里提着包袱。回来我就听说,隔壁街百草药铺林老板的货被强盗劫了!”陈涛气愤的捶了捶自己的大腿。
“王府在哪?带路。”梁叔站起来,正要走出去,大腿忽然被一坨肉紧紧抱住。
“老大!你听我说完!”陈涛紧抓着梁叔大腿,仰起头看着他,继续说道:“王府内高手如云,即便老大你再厉害,双拳也难敌四手啊!王浅每晚必然会去紫香阁吃饭快活,而且他是王行唯一的儿子,即便王浅身上不带丹药,他身边的守卫肯定会有,咱们抢王浅,总比抢王府好吧!”
梁叔听完这一席话,望着门外渐暗的天色,细细一想。童尘伤势不太严重,只是伤口愈合的问题,晚一点也无妨,闯王府会把事情闹大,确实不妥。
梁叔拽回思绪,把腿从陈涛怀里抽出,重新坐回椅子:“把门带上,王浅进了紫香阁就来找我。”说完他闭着双眼,靠在靠背上休息。
陈涛不敢打扰,立马站起身应道:“好,老大!”
将门轻轻关上,一路小跑经过走廊下到一楼,此时一楼有几桌客人正在点菜吃饭,小二正忙的左跑右跑。
“干什么呢?楼板要塌了?这汤都一层灰尘了!”其中一桌客人大声嚷嚷着,手指着还冒着热气的鱼汤。
陈涛连忙赔笑:“客官不好意思,我这体格子你也看到了,真不是故意的,这就给各位重新上。”
那名男子看了看体型庞大的陈涛,再看了看和自己同行的两人。他们三个加起来都还没陈涛大只啊!看着眼前一身肉的巨无霸,回道:“算了算了,下次有人吃饭就别在楼上跑了,给我们重新上吧。”
“好勒,客官。”陈涛端起鱼汤,朝厨房走去,刚到门口,小二端着菜就要出来。
他凑上前,将小二逼到角落,小声说道:“老余,把菜给我,这里你别管了,去盯着紫香阁,看到王浅就速度回来告诉我。”
老余有些懵,慌张的扶稳晃动的菜品,抬起头看着陈涛,还没开口问,陈涛就催促道:“别问,把菜给我放下!赶紧去!”
说着直接将老余捧着的菜盘抢到手里,好几层肉的下巴朝着客栈门口点了点。
老余听到掌柜这么催,也不再多问,脱了身前的围裙,匆忙的跑出去。
太阳慢慢被山峰遮挡,天色暗了下来,街上也变得冷清,小摊小贩们陆续离开。
陈涛接上老余的活计,在厨房和大厅忙里忙外,累得他上气不接下气。这边匆忙的将客官点下的菜品送上,那边还得擦擦桌子,收拾碗筷,就在这般繁忙中,外面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店里的客人也陆续离开。
陈涛累的腰酸背痛,走到收拾干净的饭桌旁,刚准备坐下歇会,就看到老余匆忙的跑进店里,上气不接下气的扶着墙壁。
而梁叔闭着双眼靠着椅子,不知休息了多久,熟悉的脚步声传来,咚咚咚咚,啪!门被大力推开。
“老大,王浅到了,换上衣服咱们出发吧。”
梁叔无视掉陈涛一副求表扬的表情,伸出手从他手里拿过一件黑斗篷,应道:“这锦连城,就你这大体格子的,没几个吧?谁不认得你,你就别凑热闹了,把位置告诉我,我拿到丹药就直接出城了。”
陈涛挠了挠头,觉得梁叔说的好似有点道理,便点点头说道:“就在这条街下面一点的地方,王浅不在大厅的话,就在二楼包厢,他走到哪都前呼后拥的,你一眼就能看的出来。”
梁叔听完,将斗篷穿上,走到走廊,越过二楼阳台一跃而下,刚落到街上,就看到远处有一家挂满红灯笼的店,不用想,也知道那就是紫香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