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你要知道，爹这次被抓是应该的，咱们恶人国是没有冤假错案的！”
“爹，我知道……”
“哦，那你知道你到明天才十八岁吗？衙门会给你一份保障捕单的！”
“爹，你安排的那么好，不会出错的……”
“善人国可是个美妙的地方，你以后有机会，也去看看去！”
“……”
说完这些话，张小白就被应天府衙门的公差押走了。
事情都是老爹安排好的，张又年本来是不想送的，但看了看还不到吃午饭的点儿，就送送吧。
如此，张又年也跟着公差出了门，不出所料的是，恶人国的街坊邻居们也是喜欢看热闹的，胡同里的男女老少都在等着跟老爹说句话呢。
“哟，小白，到善人国里潇洒了一回？挺猛啊！”
“嘿嘿……”
“小白，眼光就那么高啊，咱们恶人国里的女子就没有入你的眼的，非得到善人国找去？！”
“嘿嘿……”
“小白，你这也太不够意思了，咱们上次不是说好了吗，你什么时候去善人国带我一起过去，我陪你蹲大牢还不行吗？！”
“嘿嘿……”
“白叔，你到底咋过去的？白叔，你就教教我召唤神门的方法嘛，白叔……”
“嘿嘿……”
就这么，张小白热热闹闹地被公差押走了，他自己还美滋滋的。
街坊邻居们很快就散了，恶人国对偷渡到善人国的刑罚是既定的，常人是三年起步，张小白么，至少是十年有期，他自己都认了，官司也没什么好打的了。
张又年跟着老爹和公差在胡同里走了一段，就站在那儿看了，等街坊邻居们都散了，他也转身回家了。
从半年前爹出门的时候，张又年就是自己照顾自己了，现在老爹被抓走了，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现在，只等着那份保障捕单了。
恶人国的律法是很完善的，对张又年这种母亲早亡、父亲被抓的单亲孩子，是有一种保障安排的，不过，十二岁是一道分水岭，不到十二岁的孩子能拿到全保障，过了十二岁的孩子就是一份保障捕单了，而单亲孩子一旦过了十八岁，就不提供保障了。
所以说，张小白算的真是挺准，他在儿子到十八岁的前一天被抓，这份保障捕单还是会送到张又年手里的。
张又年就无所谓了，他在燕澜书院读书读的挺好的，考国学院没问题，到了十八岁，他自己可以照顾自己。
倒是老爹这次自愿用十年牢狱换一趟善人国之旅举动，给他的冲击挺大的。
恶人国奉行的是‘恶人文化’，推行四千年把律法做到了极致，国内百姓的生活是挺清淡的，就像老爹这次被抓，老爹可是天授院的四道神人，也没一点特权可用。
听说，善人国那边传承的是‘善人文化’，同样推行了四千年，也不知道善人国里到底是什么样的，毕竟，在书本上学到的跟现实中肯定会有些出入的，而恶人国这边的书本里，对善人国的介绍又很少。
张又年不禁想着，自己是不是趁着这次能拿到保障捕单的机会，直接报考朝廷公职，因为在恶人国这边，只有朝廷里某个衙门的公差才能合法进入善人国。
站在自家院子里考虑了一会儿，到中午吃饭的点了，张又年就去厨房里烧火做饭了。
六月酷暑，人在厨房里烧火做饭，本来是很煎熬的，但张又年不一样，他很平静。
平静的就像水缸里的水，不管外面是酷暑，还是严寒，他都不起波澜……
“砰砰……砰砰……”
“进来吧！”
这些年来，张家一直都是很宁静的，不管张小白是出门上差还是在家里，他的话都是不多的，张又年的话就更少了，爷俩在一起生活十几年，话都不多，欢笑自然是更少的，但也没什么麻烦、矛盾。
张家这样的情况，来张家串门的人也是很少的，所以，张又年是很自然地能通过敲门声分辨出到家门口的是什么人的。
敲门敲的这么重又这么急的，肯定就是何小黄了，张又年在校场街这一片生活这么多年交下的唯一一个朋友。
本来，张又年也是不想跟何小黄成为朋友的，因为他爹叫张小白，他跟何小黄交朋友，总觉得被占便宜。
何小黄只是听到了一声含糊地答话声，就自顾自地走进了张家院子里。
何小黄这么多年追着张又年交朋友，也是有一个特别的原因的，恶人国里的神门天授之人可是不多见的，张小白却是一位得到了四道神门的高人。
何小黄是特别等着看到张家冒了烟才过来的，时间把握的也很准，他仅有的这么一个优点，还是这些年跟张又年交朋友学来的，因为他们家的人都很急躁，通常是不按照时间点办事的……
“我带来了一坛好酒，午饭给我加一份啊！”何小黄趴到厨房门口说了一句。
“过来烧火！”开始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何小黄跟自己交朋友的意图，后来想甩也没甩掉，张又年也交了这个朋友了，平常跟何小黄打交道，是很不客气的。
“又让我烧火，这不是你爹被抓了么，我是特意来安慰你的……”何小黄不乐意了，换了他家，要是老爹被抓了，一家人恨不得都抄家伙打到衙门里去了，也就是人家张又年，还想着烧火这点事。
“我爹是自愿被抓的，用你安慰什么？！”张又年与众不同的处事逻辑也是与生俱来的。
“……”何小黄只好放下酒坛子，跑到厨房里烧火去了。
何小黄来了，烟熏火燎的就是他了。
张又年在案板与灶台之间来回忙活，从容而惬意。
何小黄今天过来也是带着目的来的，本来想等着跟张又年喝酒的时候聊的，现在被呛的等不及了。
“哎，你爹这次进去，肯定得蹲十年大牢了，你有没有想过，你爹为什么宁愿坐十年大牢也要去善人国一趟？我跟你说，善人国可是个好地方，听说在那边，只要你舍得花钱，就能买到任何你想要的东西，比咱们恶人国这边强多了！”何小黄听到的有关善人国的说法，肯定比张又年多一些，而且，他的听到的都是那些通俗甚至恶俗的说法。
“你是想借着我爹四道神人的身份，和我一起去善人国看看吧？”张又年一语点破了何小黄的算计。
“是啊，这么好的机会，也就是你不知道珍惜！！！”何小黄都激动了，恶人国里多少人都想尽办法去善人国一趟回来还要蹲大狱，可张又年明明有机会，却不在意，多气人。
“那就去吧。”张又年本来就想到了，现在何小黄又说到了，他就做了这个决定呗。
“真的吗？我们一起去！？”何小黄高兴坏了，他爹可没有召唤神门的福分，要是张又年愿意带着他的话，他才有可能去成了。
“……”张又年朝着何小黄撇了下嘴角，他说过的话，是不用再问的。
张又年就这么决定去善人国了，并不是因为何小黄的怂恿。
而是他早就在怀疑了，老爹做下这么大一件事，可能就是想促成他去善人国一趟。
老爹这么做，个中原因是很复杂的，张又年还是在想着，善人国那边到底是什么样的，为什么老爹非要让自己去善人国一趟呢。
至于何小黄么，他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恶人国与善人国交恶交战数千年，已经形成了完全的对立，就算最近几十年没有战争，两国之间的关系肯定也是在逐步恶化的，恶人国这边派人到善人国那边去，能是简单的身份么……
中午，张又年也喝了点酒。
他决定去善人国走一遭就意味着要放下国学院的学业，而他这些年来给自己的一个安排就是当个文人著书立说的。
何小黄只顾着高兴了，本来他自己报考去善人国的朝廷公职，希望是不大的，但有四道神人之子带着的话，考中的把握就大了好几分。
下午，何小黄陪着张又年去了应天府衙门。
张又年顺利地拿到了他的保障捕单，也在保障捕单上写了何小黄的名字。
至于老爹的案子就不用他过问了，老爹已然认罪，连讼师都不用请了，只等着应天府衙门判罪。
想了想，张又年也没有在这天去见老爹，他觉得老爹这么安排他有点过分，他真的是想成为国学院的一个文人的，没想到，在十八岁之前，还是被老爹摆了一道……
从应天府衙门出来，张又年特别在皇城里逛了逛，他知道，只要他在保障捕单上写下了报考去善人国朝廷公职的志愿，朝廷一定会录用他的，鉴于他是四道神人之子的身份，说不定很快就能成行了。
所以，张又年想再看看恶人国的皇城，真到了善人国，肯定就是另一种境地了。
何小黄就无所谓了，他已经十九岁了，他做什么选择，是他自己的事儿。
一直到天黑，何小黄脸上都挂着那种随心所欲的坏笑……
三天后。
皇城同德堂药铺的掌柜找到了何小黄和张又年，要招募他们到药铺里当学徒。
何小黄一头雾水，他报考的是朝廷公职，跟药铺有什么关系？
张又年却确认了，他要是想去善人国，就必须成为有点神秘又有点危险的那种人，斥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