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话,你生,假话,你死。”
“那不说话呢?”
“你生不如死。”
“.......”人间豆腐渣!扬灵内心一万句骂人的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一直不说也可以,三天收尸。”知许甩下狠话,转身离开。
“........”扬灵突然不想跟这样没血肉的人周旋了,脑子里盘算着怎么溜比较顺利。
知许要去则名那里一趟,昨天阁主让人抓进来做实验的那对兄妹,是第一代毒药解了的那一批,怕是又要则名对他们实验下一种毒了。
则名应该能应付过来吧。
得想办法联系上木老,知道外边情况如何。
刚踏进则名的药楼,扑面而来一阵莫名难以接受的怪味,令知许波澜不惊的眸子难得闪过一丝嫌弃。复又没有一丝犹豫地转身出门,在外头院子小石桌前坐下,抬手沏茶,小抿一口,等着屋里的人鼓捣结束。
此时却从暗处走出影卫,恭敬递上一张卷起的纸条——是木老和他联系的专用纸张。
知许心里闪过一丝不安,接过纸条刚要打开——
“啊啊啊啊啊啊!如是,如是!快抓住他,别让他乱跑啊!对对对!摁住他,快快快,拉过来,我说,小孩,你不知道在这里乱跑是会要命的么?”
则名追着一名男童跑出来,手里还端着一碗洒了大半的药汤,慌慌张张对着院子里一主一仆喊着。影卫轻松按住孩子还给他时,嘴上数落就抖豆子似的往外冒,扯着男孩衣领说个不停。
知许看着这个明明一张白面书生脸,举止之间却未见丝毫书生礼仪的少年,见惯了似的,直接打断他的话,问:“阁主抓回来的?”
“是啊,如是,你看,我让他喝药,他不肯,打翻了我的药炉,害我费了好大功夫熬的药都没了。倒是说,这孩子居然有些手脚功夫,大意了,真的是,你看看我这药炉被他搅成什么样......”则名递过手里的碗给知许看,告状的模样,委屈得倒像他才是那个孩子。
知许没接自家毒医的话,走近那个男孩,捏了捏臂膀,问:“你的学堂先生教的拳脚功夫?”
男孩有些惊诧抬头对上这人的眼神,又立刻躲开:“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见他如此反应,知许反倒确定了自己的猜想,突然面上微微露出不曾有的温柔:“你的先生挺可爱的。”知许脑海里出现了那张肉乎乎耀武扬威的脸,不知道现在的她是不是也和小时候一般好看。
木老说过她做了学堂教书先生,就是想象不到她扮作老先生是何模样,不过,这胡乱教人三脚猫功夫的毛病是一点没改。
可惜,自己困在这南维谷中,她就像一个触及不到的影像。
则名见他眼里莫名的柔光,了然道:“别想了,你再不加进动作,怕是见不到你的小灵儿啦。瞧瞧现在这形势,我这边可控制不住了,阁主施压给我,明日就要上交离人恨了。”
倒是一下让知许眼神清明回来。对,得先把事情拉回正轨。
“二郎,对么?”二郎瞪大双眼,见他喊出自己的小名,有些不可思议。
“喝了,把毒解了。”知许知道他,也是木老提过,她最欣赏这孩子。
望着他眼里的不容拒绝,二郎将信将疑喝了那半碗从则名手里递来的药。
这人好像认识先生,而且,没有恶意。
“诶嘿!凭什么我讲半天大道理他都不信这是解药,你就几个字他就心甘情愿喝了!”则名却炸了毛,明明知许没同这个孩子解释什么,偏就是让他乖乖把药喝了,自己折腾那么久都没有任何效果。
“所以,我四妹妹在哪?”二郎无视一旁的则名,定定的盯住自己眼前这位稍微敛了气场的白衣少年。
明显,他比起一旁上蹦下跳的少年看上去才是能做主的人。
知许见他在这种情况下还有定力与自己对视,很是欣赏,觉得他师父果真眼光好,倒是听到他问的问题皱了眉,没有回答,只是微微朝则名望去。
“呃,那个,这不怪我,你是把人送我这里来了,只是现在在主楼那位那里了。”则名有些心虚,更多是沮丧,炸的毛突然委屈的都耸拉下来。
听到主楼,知许心里便一阵不妙。
“主楼?什么意思?”二郎见白衣少年突然严肃的模样,顿觉不妙,上前一步抓住知许的手,摸到一张纸条,因为手上残留的药汤,那张纸污了小半。影卫当即便拦住情绪再次激动的二郎,敲晕扶稳,等知许吩咐。
同一瞬间,知许突然紧张抽开手,展开纸条,却只剩一团墨渍和“查冷阁”几个完整字迹,他突然有些懊恼。
心里莫名的不安被放得越来越大。
“他,不能再有纰漏。”语气略重留下一句,便回身出了药楼。
留下则名与影卫面面相觑,倒是影卫最先反应过来,把手里的二郎交给则名,隐没。
则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刚才知许突然升起的气场,浑身一个冷噤:所以那张纸条写了什么,这人突然压不住火气?边把小孩拖进药楼,边琢磨:只能是她出事了。
知许移步主楼,摁住刚才莫名的急躁,朝门内淡淡道:“阁主,冷阁夏知许。”
“进。”一声不咸不淡的应答传出。
推门,提起下摆,跨门栏,不疾不徐走到坐在堂中红木椅上品茶的夏阁主面前。
“结果如何?”
“独自前来,无人指使。”
“呵,夏知许,你就这点本事?明日再是这种结果,你大可不必找我要那个孩子了。”堂上那人低声呵斥,冷冷的威胁。
知许心里攥紧了拳头,面上却是丝毫不显,揖礼,准备退出。
“另外,这次的药。”夏季收了些狠厉,平平的说了一句,眼神递到一旁的桌上,有一个小小的瓷瓶。
知许径直走去,攥在手心,再揖一礼,退了出去。
出了楼,盯着瓷瓶好一会儿,眼睛里好像淌过一缕悲哀。而后抖出药丸,吞咽下。
夏季上了二层楼,看那个饮下药的背影,才安心转身离开窗边。
知许咽下药就转过拐角,回了自己居住的如楼。
刚一合上门,便运气将方才的药丸逼出,随之吐出的还有乌黑异常的大口血。
缓过来的知许才扶着门框逐渐直起身子,缓缓抬起头,眼眶却是猩红的,满眼的悲悯:父亲,这是想要我终生走不出这南维谷么?终究也没有放过我,那,您,也别怪我连您一起拉进漩涡!
“影卫,联系旧梦楼。”这次的话语里竟不再浅浅淡淡。
“是,少阁主。”影卫却想:恐怕不久后,自己要改口了,得称面前的主子:阁主。
因为这次,影卫收到少阁主有史以来最坚决的一次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