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月骤然明白过来:这个看似温文尔雅的小女子,其实根本不是如表面见到的那般,清纯简单;而是工于心计,懂得利用他人——且,她更懂得,如何隔岸观火,坐收渔利,借刀杀人,颠倒黑白。
她苏浅月不甘心就这样被她颠倒是非了过去——
“父皇,儿臣不是这个意思,都是……”
“够了!!”
苏浅月怔住,瞪着眼看着皇帝,等着愠怒的皇帝说话。
皇帝起身,冷冷扫了眼此时头发混乱的苏浅月,沉声道:“掉了凤冠,已是不吉利……依照我天胤风俗,你苏浅月,已经没有资格嫁给南王了——你知不知道?”
“不……不,父皇,父皇,真的不是儿臣弄坏的,请您相信儿臣!”这话吓得苏浅月噗通一声跪下,卖力地磕起头来。
一直在一边的苏尚书也看不下去了,忙跑到厅中在苏浅月旁边跪下,行礼道:“皇上,臣自知落下凤冠是不吉利之事,但求您念在小女爱慕南王爷多年,且脾性顽劣的份上,放过她吧!”
云药眯眼:
在天胤的婚俗之上,最最忌讳的,便是新娘子的凤冠是否能够安好地随着她度过这热闹的一天。因为,在天胤人眼中,凤冠就代表着新娘子的运星,是要随着新娘子本人一同进入夫家的,所以意义非凡,是最不能出错的地方。
记得曾经年少时,云药看到过一个新娘子出阁到夫家时,不小心碰掉了凤冠,结果夫家当场就让这个新娘子的母家带着新娘子离开夫家,说她是不祥之人,不配嫁给他们家的人。
往昔云药并不明白这些婚礼上的习俗;可直到那次偶然看见,方才了解到原来天胤人忌讳的还有这一处东西——毕竟她自小生活在森林,加上出来后也没见过这种东西,故而十分新奇,竟让她记了下来。
谁料到,这偶然看到的东西,居然演变成了今日的计谋——看来,没事时还是要多多外出看看的。
不过……这个苏浅月的父亲苏尚书,掌管兵部,是个有点能力的人,皇帝应该是有所忌惮的,不然他就不会一拂袖坐下,冷哼着吩咐礼官处理此事了。
看着厅内忙碌着的礼官的身影,云药暗暗感到对他挺抱歉的:年纪那么大了,居然还要替自己承受如此巨大的压力,委实是委屈了他——改日定要登门送点礼给他,方能一解心头之愧疚。
好不容易等礼数尽数完成,开始了宴席。
中午的宴席是没什么可看的,所以云药借故身体不适,匆匆离开了宴席,回到了玲珑亭里休憩,养精蓄锐。
“对了,我的荷包呢?”看了一会儿诗册子,云药忽然记起事情,便问靠在柱子上乘着午后的悠悠荷风打盹儿的芊芊。
芊芊一激灵站好,缓了一会儿,方才从衣服里摸出了云药随身携带的小荷包,递给她:“在这儿呢。”
云药接过,放在手心里浅浅看着它微笑:“在就好……在就好啊……”
“你这小荷包里装的是什么?为何总是不能离身?”水亭外传来夏侯枫朗润的笑声,紧接着,夏侯枫便出现在了亭子里。
“你来了啊!”云药笑着站起,可嘴里却有意岔开话题,“嗯……皇上走了?”
“是啊,走了,听说是有什么急事要处理。”夏侯枫自然知道她的意思,也不再多问,而是径直走到石桌边坐下,“对了,说起来,你方才在婚礼上是如何让苏浅月的凤冠掉落的?速度那么快,连我都未曾看清楚你的动作呢!”
“这般独家绝活,如何能让你知道?”云药坐回去,继续垂眼看诗册子,不多做解释。
其实……还是得要多亏萧墨当年教的银针功啊……
夏侯枫讨了个没趣 ,气鼓鼓地从桌子上下来,坐在她对面,拿过一本诗册子安安分分翻看几篇,可没一会儿,又忍不住放下册子问道:“为何我总觉得,你今日对苏浅月……还是没有动真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