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药冷笑:“你觉得,我应该去死,是因为我作恶多端,对否?那你扪心自问一下,这么多年,她苏浅月做的又是什么勾当?你又做的是什么勾当?凭什么就是我去死,而你们却还能安安稳稳地活在这个世上!”
她毕竟也是暗地里涉足江湖之人,苏孟两家在江湖上做过什么亏心事,她心中其实都清楚,往昔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不知道罢了;可如今,她也是受了刺激,心性再不比从前温和,多了许多锐利的刺不说,也少了许多遇事时的冷静。
这一点,是到后来很久以后,云药才自我发现了的。
可惜,如今,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反常。
“你……你此话何意?”孟择津仿佛被人揭了老底般,神色在昏暗的烛光间显得有些破碎。
云药道:“呵……的确,当年我制成的胭脂泪被唐门拿去杀了你的父亲孟黎,的确是我有愧于你;可是,你自从你父亲死后,得了疯病,你又害了多少人?江湖上早有流传,说你们孟家仗着家大业大,为了你满足这个疯子少主的疯性,没少从外面抓那种年轻男女去你府内任你摧残——若是只是被你打得遍体鳞伤也就罢了,总算还有条命保着对吧?可是,事实却是,你不仅将他们打得遍体鳞伤,残肢断体,还杀了他们,让他们死无全尸!孟择津,这就是你所谓的正人君子?
“那好,哪怕就是说你当时是因为疯病,脑子犯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好,那么这件事,你又该如何解释?
“想当年,你的疯病被我治好了些许后,你来到帝都找苏浅月,结果当时苏浅月正在国子监上课,你便随着过去了。若我没有记错,那次上的好像是御艺课对吧?当时,苏浅月正在马场骑马,见你来了,与你聊了几句后,是不是就让你帮她教训一个姑娘来着?那姑娘是如今御将军府的大小姐,名叫云药,你应当不陌生吧?”
听到这个名字,孟择津脸色一白,不太好看。
云药:“嗯,看来是知道的。这苏浅月与云药关系不好,是整个国子监都心照不宣的事实,只是碍于两家面子,一直不曾公开对峙过什么。可你倒是好啊,对苏浅月言听计从,她叫你去害云药,你还真就去了——你是拿木桩子绊翻了云药的马,然后又在云药摔倒的地方倒插了不少竹片——那竹片可是锋利啊,当时就把云药的胳膊给划得满是血,差点就害她断了那只胳膊你知不知道!
“可是,你再好好想想,当时,在你被国子监祭酒逼问身份时,是谁替你辩解开脱的?是你的表妹苏浅月吗?呵,反倒是那个受害者云药来替你说话的对吧!可你呢?不感谢也就罢了,居然还给了她一句‘自作自受’的话!呵……
“那好,既然这都是些陈年往事,不提也罢!那我们就先谈谈最近的事情吧!苏浅月,是她带人闯进御将军府,抢走云药父亲李叶,带去了皇宫地牢,严刑拷打。不为别的,只因为她与云药有过节,所以她才拿云药父亲出气。这些事,你应该不会不会知道吧?……哈,你点头了,敢情,你终于是良心发现了对吗?你终于承认了苏浅月犯下的那些罪过对不对!呵……你是没有看到,虽然当时云家人不让云药看李叶入殓时的模样,可她还是偷偷溜过来看到了一些的——那露在外面的手……手指甲全被拔掉,手指尖也扎着长长短短的数根银针!还有外露的胳膊……脚腕……刀伤,鞭伤,烫伤,一个不少!李叶是什么人啊?他可是天胤皇帝最器重的暗卫啊!什么刑法他不能忍?居然能让他最后咬舌自尽……呵,天才知道他在地牢的那一夜究竟经历了什么……苏浅月……她可真是厉害啊!当真是厉害!否则,一个训练有素的暗卫,怎么就能让她一个黄毛小丫头给逼死了呢……”
话至此,她觉得自己的眼前又出现了当日偷偷瞥见的场景——难怪云家人不肯让她看,只是因为,那个场面太残酷,怕她看了,会更加想不开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