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的,今日是怎么了?连折旧都这般聒噪……”云药喃喃着,抱着酒坛子晃过屏风,来到里屋。可是,她方走进来,就被眼前床上的景象弄得生生止住了脚步。
大红的喜床上,帷幔微垂,有两具年轻的身体在同一张床上。女人躺在男人身下,浑身只剩一件肚兜与裘裤,披头散发,脸色潮红;而男的,赤裸着精瘦的上身,撑着胳膊正歪头看过来,那双美极的凤目里,还带着未曾消逝去的情欲。
而床边地上,散落着他们刚刚褪下的衣物……
那一瞬间,云药第一回尝到,什么叫被吓得酒醒的感觉。
“咣当!咔嚓!”酒坛落地,碎裂,香醇的酒水溅撒一地。
可云药仿佛没感觉到酒坛子碎了的声音;那一刻,她脑子是空的,只能去听到自己的左胸肋骨下三寸之地,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片片地碎裂开来,疼得让她喘不过气。
方才酒醉……她居然忘了,今夜,是夏侯瑾娶妾的,新婚之夜……
不似当时他们成亲那样……他,给了这个小妾……一个新婚之夜……
那自己呢?她云药又算是什么?
“呀……是九姐姐……”乌雅清偏过头,看向撑着身子在自己眼前的夏侯瑾,低声道,“夫君……九姐姐来了……要不,清儿还是先回避一下?”
“慢。”夏侯瑾按住她,拉过一旁的锦被给她盖上,尔后他起身,从床边走了过来。
“夫人这般颓唐来此,可是兴师问罪?”他垂眼看着眼光空荡荡的云药,嗤笑一声。
云药没有任何回应。仍是痴痴盯着床上的方向。
“夫人,当初,是你自己拒绝本相的。如今,本相需要传宗接代,娶一房美妾,有何不妥?”夏侯瑾不着痕迹挡在云药面前,隔断了她的目光。
云药这才慢慢抬起头,用打量一个陌生人的眼光看着他。
“是……是啊,夫君说得不错,当初,确实是我拒绝了夫君的……”她费力勾唇,想要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可是,她忽然发现,自己根本勾不起唇角了,“敢问夫君一句,她,乌雅清,是不是从一开始来东銮,你就已经准备将她收入偏房为妾的?”
云药紧紧看着夏侯瑾沉沉目光,等着一个答案。
求求你……不要说“是”……千万不要……
“是。”他声音不大,可在云药看来,这个字,掷地有声!
“轰隆!”云药只觉得头顶炸开一道闷雷,让她头晕眼花。她退着步子,目光变得愈来愈溃散。
原来……从当初他得胜归来时,他就已经选择了乌雅清,放弃了她云药了……那她呢?她当初思他成痴,她当初还想着要与他好好过日子……
呵……
呵呵……
如今看来,却成了她在自恋地唱一台独角戏,可笑至极!!
最有趣的,还是白日里,她还对他抱着一丝期望,赌他只是因为要安抚丹夏百姓才会娶乌雅清,其实实际上,他对乌雅清,并不会有别的感情。
可是……错了……是自己错了……错得一塌糊涂,啼笑皆非!
“好……我知道了。那就不打扰相爷与清夫人的新婚之夜了。”她咬着嘴唇,狠狠擦去眼角不受控制落下的泪,掉头跑了出去。
这就是个笑话……一个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她云药才是杂耍者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