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没有成功吗?”夜幕降临,晚餐桌上,摆好饭菜的点酥娘见二人神色不好,关切地问了一句。
云药干笑着,咬了咬木著,点了点头。
点酥娘微愣,继而默不作声,只是静静地给云药夹了不少菜,放到云药的碗里,像小山般高。
晚饭在一片静谧中度过……
夜凉如水。山间的夜晚冷得出奇,仿佛碎冰般撒了一地,脚底下都在冒着丝丝凉意。蓝得泛黑的夜空中缀着几颗亮晶晶的星星,比眼睛还要好看。冷风阵阵,吹得人毛孔直收缩,冷得牙齿要打架。
云药忍着,固执地等琢玉郎夫妇休息了,独自一人偷偷跑到白日里吸灵的雪泉里继续吸灵。
雪泉水比白日更凉,刺得云药骨头疼。她闭上眼睛,忍着寒冷寻灵。
毕竟今日好不容易感受到了灵力的存在,若中途放弃岂不前功尽弃了——十日了,只有今日是第一次感觉到了灵力啊!这可太不容易了!
山间的夜晚不比帝都宁静,时不时都会传来鸟鸣之声,甚至还有什么东西会从头顶掠过,活跃地不得了。
云药不禁有几分烦躁。
方才好不容易才感应到一点点的杉木灵,刚要去吸,却被一只从头顶树枝跳过的小鸟给打搅了。
“坏鸟!”云药睁开眼,望着站在头顶杉木树枝上正歪着小脑袋,好奇地看着自己的一只云雀,不满地嘟囔一句。
就在这时,她突然发觉那只云雀的周身闪烁着明黄色的光亮,耀眼的光芒刺痛了她的眼睛。
云药心下泛起阵阵凉意,她不自觉地别过头,不敢再看那只小雀儿。
浸泡正水下的身体凉得失了温度,如同从冰窖里拔出来似的。可云药没工夫在乎这种寒冷,反正这也是咬咬牙也就过去的事;但如今,她突然神志清明,于是乎,那股子冷,便毫不客气地直冲脑门,冻得人要昏过去。
不错,就在今夜,她发现了一个秘密,一个关于自己的秘密——
或许,她云药不能吸植灵的原因,并非因为她天赋不高,而是因为她根本就不是吸植灵的人。
因为她,是吸兽灵的人!
……
翌日清晨,晨曦正好。露水乖巧地凝在鲜草与嫩叶上,像是海中鲜少见的珍珠般艳冠群芳。鸟儿们欢快地吟唱着生命的赞歌,与蝴蝶花悄悄说着情话。
一切,都显得过分美好了。
云药坐在茅草屋门口的水缸盖上,双手抱住膝盖,呆望着这一世繁华。
怎么……难道,以后……这些美景就将被她一手破坏了不成?不,不可能的!
她承认,她是带着满腔的恨存活于世的,但这种仇恨只是针对于夏侯云与安诗媚儿,与他人无关啊!为何上天突然眷顾她,飞赐给她灵元,却又非要逼着她必须要通过杀生才能变得强大起来呢?
命运真的很奇怪啊……
想到这儿,云药悲怆地笑笑。
罢了罢了,不吸灵也罢,继续当个无忧无虑的废柴也还蛮好的嘛!反正萧墨教了自己那么多防身之术,没有灵力也无伤大雅。
无所谓的,对吗?
“哎?小羽,今日怎么起那么早?!”身后的木门轻轻打开,却听点酥娘惊讶的声音传入耳畔。
云药跳下缸,转过身,负手对点酥娘明媚一笑:“大嫂,有劳你与大哥这几日的照顾了,这些日子小羽多有叨扰,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还望见谅——小羽也要离开了。”
“为何突然要走?”琢玉郎紧随点酥娘之后出来,听了云药的话,疑怪之余还是问了关心的问题。
云药抓了抓垂在胸前的长发,笑道:“小羽可是随夫君一同出征呢!十多日未归营,想必夫君应该着急了。”
当初被琢玉郎与点酥娘问及自己的来路,云药只说自己是偷偷随着夫君出征的队伍来的丹夏,因为不放心夫君的安危。毕竟只有这样,于情于理才说得过去些。
况且,琢玉郎与点酥娘夫妻二人本就是夫妻情深,最是看不得一对夫妇因为战乱而分别,所以对于云药的“所作所为”,他们十分赞同。这不,他们立马答应让她下山,还额外送了不少古籍。云药过意不去,本也想送点东西给他们,可奈何身上实在没什么好东西,只能郑重许下承诺:下回定会来丹夏,到时专门给他们带天胤的特产给他们。
告别了琢玉郎夫妇,云药大踏步下山,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换回一身戎装,带着草药飞奔回军营。
军营里,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做派,人人脸上带着笑,收拾行装,似是要收兵回国。云药心下正在纳闷,忽然听到炊官那大嗓门哩哩啦啦地叫开来:
“阿云哪,你可回来了,十多日未见你了,去哪儿了?”由于云丫头前些日子在军营里时,采药熬药救治了不少伤兵,所以炊官待她和气多了。
云药回眸,把背篓里的药草抓出一把给炊官看,粗声笑道:“上次上山采药不小心把脚扭伤了,养了些时日,故而现在才回来。”
炊官点点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好了,这些日子你不在,定然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咱们天胤完胜丹夏,丹夏为了求和,割让了不少土地——这倒与我们平头百姓无关。可提的是 不出三日,咱们就要回天胤了!胜利班师回朝,回去接受皇帝陛下的奖赏,真是开心啊!”
天胤大胜丹夏这事云药是早就知道的。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提前知晓的了然,而是惊喜道:“啊!是吗?这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啊!太好了,炊官,咱们终于可以回去了,你也可以回去看妻子孩子了!”
别了炊官,云药背着背篓进了夏侯云的帐篷内。没有通报。
外面阳光明媚,可这帐内却是意外的低气压。云药皱了皱眉头,忽见夏侯云坐在军图桌前,双手撑着额头,神色疲惫地睡着了。看上去颓唐而又疲倦,似乎是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云药眯眼,轻轻放下背篓,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夏侯云一激灵,抬起头,好看的眼里带着一汪刚睡醒的迷糊,竟是难得的纯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