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寂静的深夜半轮残月高挂天空,乌鸦如墨,融入黑夜中,发出沙哑的叫声,平添一份阴寒。
不远处,灯火阑珊,古老的客栈在荒野中像一盏指路灯。
“终于看到人家了!”
衣裳褴褛的少女激动得快要哭出来,用衣袖抹去眼泪,大步朝前。
“店家,别关门啊,你们有大买卖了!”
女孩挥着手喊,过去时,店门在缓缓的合拢,明亮的光炙热却让人心中发寒,一道身影缓缓的走在前面,怎么也追逐不上。
女孩用尽力气,从闭拢的门扉中挤进去,眼前一片漆黑,良久,才慢慢适应过来。
“哇哦,好俊的帅哥哦!”
女孩看呆了眼,不敢相信的揉揉眼睛,嘶溜一下,吸回嘴唇的口水。
“见过公子,小女子,梦悠然有礼了。”
眼前的男子如出世尘仙,不沾人间凡尘,身穿白与金混合的长袍,一双狐眼冷冷盯着,身后长尾轻轻摇摆,略有有些震怒。
“希婆婆,忘忧酒馆一次只能进来一人,这是规定!”
空寂的酒馆里,摆放许多的桌椅,椅子倒扣在桌上,落满了灰尘,已是许久没人来打扫过了。满脸皱着的老人拄着拐杖,慢慢走来,她一丝不苟的扎着辫子,碧玉簪子穿过头上发髻,古老精致的服饰透出一股沧桑的感觉。
“是我传人,还不懂规矩,还请桑青大人见谅。”
梦悠然看着桑青身后毛茸茸的长尾,出了神,她一个人族看到了什么?
“啊!!!!”
梦悠然捂着嘴大喊,连蹦带跳的跑过去,抓着桑青长尾,红扑扑的脸颊使劲儿的蹭。
“好可爱,好舒服,完了,我沦陷了,我要娶你,快跟我回家去。”
希婆呵呵的笑着,手掌抬起,无形的力量将梦悠然摄到身边,任由她如何挣扎,也不能回去,去抱那条长尾。
桑青已经是处于暴怒的边缘,若不是看在忘忧酒馆的面上,如此亵渎他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希婆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干枯的手掌拉着花痴模样的梦悠然往前行去,桑青亦跟在后面。
酒馆的地下一层,明亮的光芒从各种繁丽秀美的画卷中透出来,成千上百的画卷凌空飘舞,画中人物似乎要走出来一般。
拐杖点地,画卷中飞舞的精灵跨越现实与虚假,怀抱酿酒的器皿而来。
晶莹的光芒堆积作台,器皿便放在其上。
“桑青大人,劳烦了。”
希婆弓着腰往前走,不知多少的岁月,都是这些器皿陪伴,一切,她都已经烂熟于心了。
高贵的龙狐虚影浮现,白与金夹杂的毛发柔顺,玄妙的力量在毛发上流转,隐约可见一条璀璨的金龙在游动,九条尾巴颜色各异,缓缓的摆动。
“哇………”
梦悠然眼中可见许多的小星星在闪烁,要不是被希婆抓着,她早就冲出去了,一条毛茸茸的尾巴她就把持不住了,一下子出来九条……
“我要娶他啊!每天抱着……”
梦悠然砸吧砸吧嘴,晶莹的口水成一条线,往地上滴落。
希婆好笑的摇摇头,未曾涉世的女孩今后要经历的还有很多啊。
“我都忘了,这份记忆被我封印了多久,未曾理会,不去回忆,可依旧有股淡淡的哀伤在萦绕,忘不掉,又不愿想起,无论是人是妖,活久了,心里便多了一些不愿想起,又不愿意忘记的事了。”
金色的眼眸中透出一丝的伤感,桑青一头的青丝无风而舞,随着他的手印变幻,尘封多年的记忆一点一点的浮现。
那曾经在梦中曾经无数次浮现的俏颜,那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曾牵引他的心魄,可是,一切都不在了。
一个晶莹剔透的小球凝聚在他手中,无数的画面在小球里闪过,很快,看不清画面描述的是什么,只能从中传来的喜悦知道,那是桑青最美好的过往。
“希婆婆,劳烦您了。”
桑青双手叠在一处,行了一个大礼,失魂落魄的从忘忧酒馆走出去。
酒馆外的天空泛起一丝鱼肚白,妖兽齐鸣,给平静的夜多添一份的凄凉。
桑青楞在门外,尘封的记忆在脑中浮现,他渐渐张大了嘴,回眸看去,身后的忘忧酒馆渐渐虚化。
龙狐现形,九条尾巴代表不同的天道封锁空间的出路,将忘忧酒馆定在原处。
破落的酒馆前,两盏灯火摇曳,凄厉的声音如鬼啸,怨灵笑,飘飘渺渺不知从何处而来。
此刻的忘忧酒馆多了一丝阴森,破落的门面像一张咧开嘴笑的丑陋嘴角,灯笼为眼,戏谑的注视面前的小狐狸。
天地一震,金与白的绒毛从天上飞洒,宛若一场美丽的雨。
桑青连退几步,嘴角不觉溢出了鲜血。
“不管是轮回,是转世,纵是踏遍天下,我也要将你寻回!”
他看着眼前渐渐虚无的酒馆,眼中满是眷恋与怜惜,亦如那最后一次的相遇。
太阳升起,忘忧酒馆也在那一刻彻底消失在这片荒野上。
冷清的荒野,龙狐的威压久久弥漫,没有妖兽胆敢吼叫,皆是匍匐在地上,恭迎那血脉尊贵的龙狐大人。
桑青一人,孤寂的走在荒野上,一步一步,摇摇晃晃的离开这里。
忘忧酒馆里,梦悠然笑的有些牵强,这里到处看起来都是阴森森的,一看就是黑店,可怜的自己还楞楞的闯进来,当时怎么就没想到跟那个帅哥一起走呢。
想到这,梦悠然不争气的吞了一口唾沫,那九条毛茸茸的尾巴真的很诱惑,要是遇上这样劫色的,好像也不错,最好还被抓去当个压寨夫人,从此过上与世无争的桃源生活。
想着想着,她又忘了眼前的处境,捂着嘴巴,笑眯了眼睛,一副花痴模样。
希婆看了她一眼,无奈的摇头,空中漂浮的画卷中,不时有精灵飞来,采来从未见过的果子投入作台中央的水晶坛中。
许久,空中的各种繁美才化作纹路烙印在画卷中,飘飘然落下,没了先前的美轮美奂,只是普通的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