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服装城的那个铺面，在定下来之前，我们反复去看过很多次。赵凌凌不太有空，她也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把钱转给时序之后，就很少过问进展。但是李华玲很上心，基本上每天一早就乘坐公交车去九龙服装城一层楼一层楼地打望，比时序还要积极。
李华玲去看的，是每层楼的人流量，以及每层楼批发的款式与价格都属于哪一种层次。她认为为了确保生意万无一失，必须谨慎对比之后，做出最佳选择。
然而她想太多了，彼时的九龙服装城人流如织，生意已经开始呈现上升趋势，并没有多少店铺供我们选择。她所谓的对比数据也只是做个参考，并不能起到多少建设性作用。
不过时序已经对她的行为表示赞扬，她也因此越做越有干劲。
我和时序虽然也去，但不会每层楼蹲点观察，而是选择尚有空铺的楼层进行观察。这样一来可以避开店铺转让费，二来可以避免做无用功，徒增烦恼。
在现有的条件下选择一个最佳的铺面，是最有效的考察。
实际上，我们所谓的考察都是徒劳。一楼二楼商家已满，三楼有两家空铺，一家二十多平方米，一家十多平方米，一个位于南区，一个位于北区。四楼及以上倒是还有铺面，但也为数不多，店铺所售的，跟时序想要做的服装类型有些相悖。
在去九龙服装城的第三天，时序问我和李华玲：“三楼南区二十多平方米的店铺与北区十多平方米的店铺，你们选哪一个？”
李华玲脱口而出：“当然是选南区的大店铺啊。我这几天对比了一下，逛南区的人比北区的多。而且大店铺比较容易囤货，客源多的时候，我们不至于没的卖。”
时序没说话，然后看向我：“夏青你觉得呢？”
我想了想，说：“逛南区的人确实比北区多，店铺也比北区的大，但店铺进身太长，开口比较小，招牌怎么做都不会醒目。如果店铺招牌不够醒目的话，就很容易被客户忽略，人只要一多起来，挤着挤着，就簇拥过去了，而且那个大店铺房租挺贵的，我觉得不太值那个价格。”
“那北区的呢？”
“假如非要在二者之间选一个的话，我选北区那个铺子。”
“为什么呢？”
“北区那个铺子属于横开的，就在电梯口，但凡从北区的电梯上来的人都要经过那里，而且距离南区也不太远，做招牌什么的，能比较醒目。旁边的公用区域，咱们到时候跟商场沟通一下，说不定还能再放一个货架或者花车什么的，用来放置大甩卖货品。”
李华玲听了，有些焦灼，反对说：“可是北区那个店铺实在是太小了，才十多平方米。”
我又想了想，说：“十多平方米的租金跟南区相比，比二分之一还要少一点，但是我们所占到的便宜绝对要比这少一半的租金还要多。你相信我，北区这边过段时间绝对会火起来的。”
“怎么火啊？你看那铺子周围的店铺都死气沉沉的。”
“怕啥，等我们搬过来了，北区就会火起来。”
李华玲闻言，白了我一眼，说：“我记得你前段时间还说过，世界不是以自我为中心的。怎么今天这么自负？”
我想起前段时间跟她说的一句话：人生一共会长大三次，第一次是当你发现自己不是世界的中心，于是你开始努力；第二次是当你无能为力，却还拼命追求的时候；第三次是当你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世界中心的时候，你不想成为世界的中心。
其实这段话是在很多年前，有一次我在夏家院子里受了委屈，正哭得要紧，叶晋中突然打来电话，家里又没其他人，我只好接起电话。那天具体受了什么气我现在实在记不得了，但听见叶晋中的声音没两秒，我哇的一声就哭了。唉，我小时候真的满小气的，而且属于受不得半点委屈的人。我怨气冲天地在电话里跟叶晋中噼里啪啦地埋怨，最后叶晋中就说了这么一句。
末了他还告诉我，他是在哪本书上看到的。
而我一直将这句话牢记在心。当我发现自己不是世界的中心，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个人时，就会用这句话来宽慰自己，并激励自己努力。
见她拿这句话怼我，我有些哭笑不得，说：“其实看开、放下、放宽心，才是最要紧的。虽然我们不是世界的中心，但我们可以成为自己人生的中心，主宰自己的命运。所以，我说如果我们拿下这个铺子，它必然是北区第一个火起来的店铺，从而带动整个北区的命运。”
其实我当时只是想为自己夸下的海口圆上一圆，心中也不太有数。真正选择北区的原因是我们目前的资金只有三十万，如果选择南区的话，要多出十多万的租金，而这部分钱只能是时序拿出来，那我的股份占比就会更小。在多方衡量对比之后，我决定冒险选择北区。
私心归私心，但我分析的优势劣势，却又是真实存在的问题。
时序听完我们的对比，未再多言，而是拿出手机给邓宇打了个电话。
一个小时以后，我们正坐在华兴街的龙抄手店里吃抄手，邓宇的电话来了。
时序左手拿着电话，右手捏着大搪瓷勺子，在海味抄手的汤水里搅来搅去。他不断地“嗯……嗯……嗯”，也不肯多说几个字，这样的反应不禁让我心中徒生紧张，难道那间铺子又叫别人抢去了？
我抬眼看了李华玲一眼，她却安之若素，吃得津津有味，还旁若无人地说：“我觉得原味的汤比海味的好喝……哎，不知道我烫的那个串串好了没有啊？哇，说起那个串串就流口水，最喜欢吃龙抄手的麻辣烫了，尤其是那个土豆，又厚又有味，蘸着辣椒面吃，味道简直……我去看看老板把我的麻辣烫烫好了没有。”说着，她半点不带犹豫地马上起身，大步往门口摆的麻辣烫摊位走去。
时序挂了电话，突然握住我的手，欣喜万分地说：“夏青，邓宇真是个商业天才，那间店铺最终以比公开价格低两万的价格租给了我们，他还帮我们谈妥了签约三年，租金逐年递增百分之三十。”
我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更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目瞪口呆地盯着他，然后目光落在被他握住的双手上。
他终于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撒手，尴尬地笑了笑，说：“不好意思，太高兴了，忘了你是个女人。”
我白了他一眼，拿纸巾擦了擦自己的手，说：“并且忘了我是你兄弟的女人。”
他依旧讪笑。
关于邓宇是不是商业天才这件事，往后我再细说。但那次让我觉得邓宇远不是我所见到的那样嬉皮笑脸，不是个成天只知道混吃混喝的浑小子。
当时的九龙服装城进行重装后开业，商家想要拿到低价的店铺基本上是痴心妄想，更不要说签约三年，并且三年的租金只逐年递增百分之三十。因为商家生意兴隆，房东坐地起价，第二年的房租比第一年翻倍甚至翻几倍的比比皆是，我们遇到的这家房东，倒是个相当善良，甚至可以说单纯到傻的主。
我不知道邓宇这个商业天才是怎么谈判的，但最终合同果然是按照他所说的那样签下的。时序将合同给我们看过一眼，我仔细看完条款后，正想要看看房东的签名，却被时序一把拿过去了。
等到很多年后，我才知道邓宇在接完时序的电话之后的一个小时里，都做了什么努力，并且怎么谈判的。然而那个时候，我已经失去再和他见面的念头，更不愿意将那句“谢谢”通过最简单的方式传递给他。
三十万的创业基金用到店铺上，等装修完店铺之后，居然还剩下一半，足够我们开业铺货了。
店铺的装修非常简单，拿到铺子的第二天工人就进场了，用时序的话来说，多放一天就多浪费一天租金，不能耽搁。
他作为温州商人的精明也在争分夺秒上表现得淋漓尽致，所以总会有人说温州商人特别抠门儿，大概就是体现在这些细节上。
店铺很小，安装好地板、橱窗与货架顶多也就两三天时间，而在此之前，要招聘好靠谱的员工，以及开业的货品要到店。
时序是有经验的人，员工的问题一早就解决了，四个店员小姑娘在一个星期前就已经确定下来，并且由李华玲进行培训。
我与他则需要在出发去广州拿货之前去拜访一位高人。
时序有一个温州来的同乡哥哥，姓叶，是个颇具传奇性的人物，由于都来自温州瑞安……
为了求生，叶先生背井离乡，去过遵义、重庆、资阳，最后来到成都。20世纪90年代末期，在万紫商城做女装批发，后来九龙服装城兴起，他又在九龙服装城的九楼开了店铺，并且注册了公司，做起温州品牌女装的省区代理。这些都是他的人生经历，倘若要细说，恐怕又要叫柳飞絮来听故事，足够她再写一本书了。
时序是非常谦虚好学的一个人。能者为师，但凡他觉得尊敬的人，都是他的人生导师。而这位叶先生，就是他众多人生导师中的一位。在我们这个故事里所扮演的角色，也是至关重要的。
我跟李华玲夸下海口，说要将我们的店铺做成北区最火的店铺，但其实我心里并不是特别有谱。
时序见我很忐忑，便提出要带我去拜访叶先生。
关于时序为什么要带我去见他的恩师，而不是带李华玲或者赵凌凌一同前去，李华玲在成为时序的女朋友之后，也曾表达过质疑与不满。
而时序给予的答案是：
第一，夏青是我的第二大股东，她有权与所有生意合伙人接触。
第二，夏青有敏锐的时尚触觉，她的见识与格局，可以让公司更上一层楼。
第三，夏青在应对大场面的时候，沉着冷静，彬彬有礼，足以代表企业的形象。
李华玲哑口无言，因为时序说的都是事实。
就是这三个原因，所以从2003年开始，从一间小店铺到后来在时代8号的写字楼，这十多年来的任何公开场合里，我一直是站在时序身边的女人，这也是为什么后来坊间会有时序有两个太太的传闻。
那天下着小雨，一早时序就到我们家楼下来了。他先是将李华玲送去九龙服装城，让她守着装修师傅，抓紧进度，然后再带着我去拜访叶先生。
李华玲下车后，看我们的眼神颇为幽怨。
我嬉皮笑脸地同她挥挥手，更是叫她气急败坏。
好在我和邓宇非常恩爱，所以她才没有对我生出嫉妒之心。
我在后来的岁月里渐渐成长，也渐渐明白，千万不要靠近任何一个有伴侣的男人，或者说假如你的闺密对某个男人特别上心，你还想多活几年的话，千万记得离那个男人远一点。因为女人的爱慕之心，其实就是钉在那个男人身上的烙印。虽然说在过了很多年以后，因为网络上众多影响“闺密”形象的公共事件的发生，“闺密”基本可以说是个很讽刺的词语了，但在那个时候，我与李华玲之间的感情，是纯闺密，绝不是塑料姐妹花。
车上只有我与时序之后，他显然比刚才紧张了些，我一扭头就能看见他握着方向盘的手部皮肤绷得很紧。
我不禁打趣说道：“你干吗呢？这是要把方向盘捏碎呀！”
时序表情颇为尴尬，看我一眼，又牢牢盯着前方，最后好不容易憋出一句话：“你先瞧瞧咱们周围停的都是些什么车再说话行吗？”
我倒是去瞧了瞧，也不是什么特别高档的车，顶多就是奔驰宝马多了些罢了。
时序又为自己的尴尬辩解：“这条街的人实在太多了，开车如果不仔细一点，避让行人不及时，很容易就把别人的车给剐了。”
我笑了：“老司机也有怕驾驶不稳当的时候呀！”
“别贫了。”他瞪我一眼，又说，“待会儿见到我师父，记得谦虚一点，少说话，多听听人家怎么说。”
“我什么时候不谦虚了？”
“倒也是。”他欣慰一笑，“对了，叶哥的夫人也姓夏，是个仙女一样的人物，你也可以向她取取经。”
“取什么经？如何变仙女吗？”
他被我的淘气逗笑了，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哎呀，我跟你说正经的呢，你怎么尽耍贫。夏姐是个女中豪杰，早年陪着叶哥打天下，怀着孩子都要临盆了还在店铺里撑着，直到发作了才去的医院。他们公司能有今天，都是他们夫妻俩辛辛苦苦挣来的，从无到有，真正做到了白天做老板，晚上睡地板，叶哥还因此患了病。这些都是打江山的时候落下的。这个世界上，有钱的人那么多，有些人的钱是靠投机取巧来的，有些人的钱是靠权势换来的，有些人的钱却是靠自己的努力劳动一点一滴积攒起来的。因为我是靠自己的双手去改变命运的人，所以我更加敬重这样的人。”
我听时序这么一说，也是肃然起敬，就这么带着崇敬心理，去了与叶哥约好见面的茶楼。
地方是时序定的，他说叶哥喜欢品茶，于是订了一间位于南门附近的僻静茶府。
由于天在下雨，且还挺大的，而我们又忘了带伞，从停车场到茶府大厅的距离也有些远，我不禁望天哀叹：“怎么办？这么冲过去，好几百米的距离，恐怕要被淋成落汤鸡了。”
时序看着窗外，说：“别急，我先开车把你送到亭子那里，我再开回停车场。”
这么说着，他果然径自往大厅近处的路上开去，也不管人家到底允不允许停车。
我倒也不矫情，果断下车就往大厅跑去。
而守在门口的迎宾妹子见了，赶紧拿了把伞往时序的车子走去。
我在后来的岁月里也曾后悔过，假如那天我们一开始就把车子停在停车场，假如我一开始就和时序一起冒雨跑向这间大到堪称是家休闲农庄的茶府，会不会后来就没有冯知意什么事儿了？
然而这世间哪有那么多“假如”啊。
当时序停好车，打开车门，大雨倾盆中瞧见一个长相温婉秀美的妙龄少女，撑着一把透明的伞静静等着他时，想不心动也是极难的。
与冯知意四目相对时，他一颗孤独许久的心在那一刻被温暖了。他面带微笑，佯装平静地说：“咱们庄里的服务可真周到啊。”
冯知意淡雅一笑，柔声细语道：“先生，我刚刚一时情急，只拿了一把伞，不知道您是否介意与我同撑一把伞呢？”
时序毫不犹豫：“当然不介意。”
试问，面对这样一个曲线玲珑、温婉可人的姑娘，又有哪个男子不愿意与她共撑一把伞，近身体会美人在侧的芬芳呢？
时序在美人的陪伴下，终于安然避过了滂沱大雨，两人不过才走了短短几百米，竟然争分夺秒地做成了朋友。其实那个时候，朋友的定义还比较简单，尤其是我亲眼瞧见时序将名片递给那姑娘，然后回头冲大堂经理询问，能否请冯知意为他们煮茶时，就知道时序从心底来说对这个姑娘上心了。
面对青年才俊的邀约，冯知意自然是愿意的。
于是我们那间茶室煮茶的榻榻米上，坐着的便是这位冯姓姑娘。
在等待叶哥到来的那段时间里，我曾偷偷地打量她。
冯知意的年纪看起来应该比我要大几岁，但五官细腻，皮肤很好，白里透红，没有一丝瑕疵，就像刚剥开的鸡蛋一样光滑；有一双柳叶眉，细细长长的，盖在月亮一样的眼睛上；脸盘子很小，直觉一个巴掌就能将她的脸完全盖住。
她那张脸呀，就是许多年以后，网络上特别流行的网红锥子脸。
而我和李华玲、赵凌凌这种脸形和五官都比较特立独行，但凑在一起又特别耐看的姑娘，在锥子脸大行其道的时候，又被称为“高级脸”。
在网红脸看腻了之后，还是会觉得高级脸比较耐看。
但不可否认，第一眼最夺人眼球的，还是网红锥子脸。这也是为什么有那么多姑娘趋之若鹜，为了达到锥子脸的效果，甚至不惜削骨瘦脸。
那时我觉得时序认识了冯知意之后，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他的眼睛在发光，他的表情也在闪烁，话特别多，每说两句话，总有一句会逗得那姑娘咯咯直笑。
我当时就知道，完了完了，李华玲完了，赵凌凌也完了，她们默默等待了几年，也彼此争斗了几年，最后却被一个“蛇精脸”给捷足先登了。早知如此，她们还不如哪一位礼让一下，让另一位率先得到时序，也比现在突然闯入一个陌生姑娘来得好。
我一面偷偷观察，暗自揣测，默默感叹，一面又觉得时序与冯知意坐在一起的样子相当般配，倒是要比李华玲或者赵凌凌耐看得多。
忽然，我惊觉自己同邓宇恋爱这么久，除了拥有时序、赵凌凌、李华玲三个共同好友之外，我竟然对他的世界一无所知，他的同学我一个也不认识，我甚至还没有去过他的学校。
当我意识到这个情况以后，才发自内心地慌张起来。
瞧着时序与冯知意相谈甚欢，我非常眼红，心中有些堵，旋即摸出手机，给邓宇发了条短信：刚想起一件事，我居然都不认识你同学哎。
邓宇秒回：赵凌凌不算？
我又回：除了她以外的。
这条消息发送出去以后，很久很久，手机屏幕都没有再亮起来。
我眉头紧蹙，心中愁绪万千，紧紧纠缠。
这是什么情况呢？难道邓宇上课发短信被老师发现了？不对啊，大学课堂可不像高中课堂。那是为什么？他在逃避？他在大学里还有一个恋人？所以他才不肯带我去和他的大学同学们认识吗？
难道对于邓宇来说，我是不值得带到同学们面前去的女朋友吗？
我突然坏了心情，越想越生气，连着给邓宇发了好几条信息：
“你是不是在学校里有女朋友？”
“我是不是不值得你介绍给其他朋友认识？”
“你到底爱不爱我啊？”
唉，那个时候的我才十九岁，是个在恋爱中很敏感也很在乎个人感受的人。如果爱一个人太多，难免会显得卑微，总是不自觉地自卑，认为自己配不上他。倘若他再不肯将我介绍给他的朋友们，我就更加痛苦了。
在邓宇没有回复我消息的这十多分钟里，我要么一直盯着手机屏幕瞧，要么双眼空洞地看着时序与冯知意，全副心思牵挂在手机上，冯知意说了什么，我根本就没有听进去。
时序终于发现我在走神，于是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臂，问：“怎么啦？”
“啊？”我看着他，“没怎么啊。”
“知意问你，欢不欢迎她跳槽来我们店里上班呢。”
“来我们店里？”我终于回过神来，不可思议地看了时序一眼。他可真行啊，不，是她可真行。我又满是钦佩地瞧了冯知意一眼。
在短短的十多分钟时间里，冯知意这个女人到底说了什么，居然让时序萌生了想要请她去店里上班的想法？现在她正充满期待地看着我，等着我点头。
我并没有成人之美的觉悟，而是就事论事地说：“可是咱们店铺的人已经招满了，再多一个人，怕是赵凌凌和华玲姐都不会同意。”
说完，我意味深长地对时序微微一笑：“你最好还是问问华玲姐的意思，别到时候店里还没开业呢，合伙人就出现了意见分歧。”
时序有些尴尬，支支吾吾：“这个……再多添一个人也没什么……”
“员工的薪资是赵凌凌定的，我说了真不算数。”
冯知意见状，非常识相，立马给了时序台阶下：“没关系的时总，等店里缺人的时候跟我说就好，我随叫随到。”
时序没有说话，俊逸的双眉微微一皱，颇感难堪地对冯知意说：“回头我联系你。”
“好的。”
时序起身来，看我一眼：“我出去接叶哥，估计他和夏姐应该到了。”
“好。”
我知道他现在非常不高兴，但我并不想哄他，不如由着他去吧。
假如他还是一人独大的个体户，想请多少人就请多少人，想用谁就用谁，哪需要看别人的脸色。然而眼下的局面是他自己选择的，也是他自己造成的，他总不能不遵守规则，出尔反尔。
再说了，我既然在冯知意身上嗅见了危险的气息，就不能引狼入室。站在客观的角度来看，冯知意知书达理识大体，能言善辩会做事，对于时序来说，倒不失为一个良伴。但如若是站在情感的角度来说，我希望这样的女人永远不要出现在时序的生活里，因为她的出现会夺去所有女人的光芒，包括我的。
冯知意看出我眼中的不友善，却还是温温柔柔地对我说：“小姑娘喜欢喝什么茶？”
我笑着说：“美女姐姐不必麻烦，再说我也不懂茶道，一会儿等我们的客人来了，你一切以他为重就好。”
冯知意真是人如其名，仪态优雅地点了点头，再对我报以一个优雅的微笑，柔声细语道：“好的，一切照姑娘的意思办。”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就像一缕清风拂过心头，叫人感到心旷神怡。我一个女的，都为她折服，更何况是时序那个凡夫俗子。
我觉得她与时序的故事不会就此打住，心想还是不要得罪她比较好，于是又说：“刚才还希望你不要介意，虽然是合伙做生意，但我确实没有决定权。店铺多请一个人，对于我们那种小投资的小店铺来说，确实是一件比较麻烦的事情，创业初期也没多少钱，还希望你能理解。”
她微笑：“我当然理解的。只是觉得跟你和时总比较投缘，所以想跟你们交个朋友，也想跟着你们一起做事……”她说着，拿出手机，对我说：“我叫冯知意，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能不能留一个你的电话号码？”
长得好看又温柔的姑娘，其实是件非常可怕的利器。我根本无力抗拒她的请求，乖乖地告诉了她我的电话号码。
她很快发了一条短信给我，再一次做了自我介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