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炎炙回到寝殿后已至深夜,他却仍毫无睡意;脑子里一直反复出现刚刚在壁谷青柠墓前女儿说的那些话,尤其是那句“焰儿有权利知道真相,有权利知道一切!”,还有说这句话时女儿那疑惑质问的眼神,充斥着不同寻常的一种审视。
在女儿心中,那所谓的一切指的是什么呢?隐藏的悲伤还是一半的真相?这些在他看来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女儿究竟为何会突然执着于这个问题?从前也会问,可只是偶尔才问,更不会如此贸然与激进;好像已经什么都知道了,只是在等自己给一个答案。
这样想着,火炎炙心里突然一紧再也没法继续呆坐下去,他突然站起身来向着殿外喊了一声:“林殊!”
不一会儿,林殊就小跑着进了内殿:“属下在。”
“眼下有两件事要你立刻去办:一、马上去查清楚焰裕谷内外到底是哪些人在背后偷偷议论王后的死因;二、查清楚后凡是与此事相关人员一律秘密解决掉,一个不留!还有这件事不要让公主知道。”
“是!卑职明天一早就……”
“不,现在、马上、立刻去办!”
“可是这么晚了,卑职担心会影响太大……”
“那是你的事,我只要结果。”语气中林殊分明觉察到一股杀气;
林殊随即领命退下,刻不容缓连夜率领一队人马开始暗中摸索。
此次行动火炎炙特意调来了暗鳞一队交由林殊全权负责,足以看出他对此次调查行动的重视程度!暗鳞是火炎炙一手秘密培养出来的暗杀组织,一共五十人,一组二十五人被分成两组;暗鳞成员中除了个个身怀绝技、身手不凡以外,手段更是阴狠毒辣;不出手则已,出手必定三招之内取人性命。纵是棋逢对手,暗鳞亦会以最快的速度合众为一,目标一致;因此功力修为再高的人,只要成为暗鳞的目标,便几乎没有逃脱的可能。
青柠是火炎炙心中长久的痛,也是内心深处不可触及的底限,他绝不允许任何人随意在背后议论她,不管是出于任何目的。因为她只属于他一个人,从身体到灵魂,即便是她早已经不在了,他也要绝对的不容置疑的“拥有”甚至是“占有”她,无论是早已逝去的岁月还是依旧鲜活的记忆……
暗鳞行动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这次更有他的左膀右臂林殊全权负责;以他们的速度,快则天亮、慢则一日,暗鳞他们就会交上一份令人满意的答卷。如此一来,他火炎炙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一觉醒来,天刚蒙蒙亮;火炎炙迅速翻了个身坐了起来,多年来不管睡的多晚他总是习惯了这个时候。此刻天空刚刚露出少许鱼肚白,不明不暗的晨光熹微似极了自己数千年来不晴不阴的内心,那种徘徊于快乐和忧郁之间的情绪,似鱼非鱼一般,时而游离不定时而停驻搁浅……而这种近乎疯魔的内心于火炎炙看来,却是刚刚好;或许正是拥有这样性格的火炎炙,才有了今日实力和野心并存的赤焰国!
突然外面响起一阵密密的脚步声,凝神侧听,那脚步声很轻很轻,行至殿外便戛然停住了,唯有一个人正在走近……
果然是林殊!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禀告火王,我们根据连夜搜集摸索到的线索,一个个暗中查了过去;发现两天前焰裕谷中,的确有几名使唤宫女侍从曾在一起悄悄议论过火后,火后相关的事应该就是公主殿下偶尔从他们口中听去的。还私下里议论说、说……”说到这儿,林殊有些犹豫,毕竟他也不敢保证这话说不出火王不会发雷霆之怒。
“说……”
“属下不敢说!”
“快说!不然现在就杀了你!”
林殊只好颤颤巍巍的说道:“……他们说蓝御并不是王后之死的罪魁祸首,而是……而是因您而死……”
虽早有所预见,林殊的话仍像一把匕首狠狠插向心口处;除了痛,更多的还是震惊。可出乎林殊意料之外的是眼前的火炎炙并没像想象中那样震怒,只是将一双拳头握的嘎嘣作响,一时间那宽大的手掌之间仿佛只剩下光秃秃的骨骼在相互摩擦,手指之间有要一较高下之势。
不知过了多久,嘎嘣嘎嘣的响声方才安静下来;只听火炎炙冷冷说道:“既是低贱下人,口中之言自然不足为信,可深宫之中竟有如此胆大妄之徒胆敢私下议论主上……罪大恶极!!!”
“是是!属下已经着暗鳞将所涉之人全部秘密除掉……”
“这还不够!涉事一干人等家中不论男女老少按罪一律处死!”
林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处决涉事众人是他意料中事,可为了一人之言牵扯家中老幼……实在残暴……本想开口求情,可一抬眼遇上火炎炙那双灼灼目光,硬是将林殊已到嘴边的话逼了回去。
“只有这样,火族上下才能记住什么话能说、什么是永远都不能说的话!”
林殊只好领命退下,突然他转身说道:“启禀火王,属下突然想起一件事;今夜暗鳞处决行动时,属下听到其中有一名姓夏的宫女临死之前说了一句话。”林殊对火炎炙忠心耿耿,事关赤焰国背后议论王后一事,他自然事无巨细不敢有丝毫隐瞒。
“喔,说来听听。”
“那姓夏的宫女说了句,早知道不去偷听就好了……很明显,火后一事相关谣言是她从别处听来的,火族虽未名令禁止私下议论火后相关之事,可多年以来火族上下也都心里清楚。寻常百姓间更不会冒着性命之忧去犯禁令,他们没有这个胆……所以属下认为事情一定没有那么简单。”
“你的意思是……明知故犯者在上不在下?”
林殊轻轻点了点头:“属下着人去查了查这个姓夏的小宫女,出身低微,家境极为贫寒;加上姐妹兄弟较多,父母便将她卖身为奴。火后一事自然也不会是在如此家庭能够“偷听”到的,而她在进宫侍奉之前曾经在南风上神府伤呆过一段时间……”
“居然是他!居然是他!”火炎炙心中一颤“这个老匹夫一向与我意见不合,还三番五次假意试探我……原来心中早有打算,胆敢借青柠一事造谣生事!看来果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话音未落,林殊突然扑通跪倒在地:“方面是因为还未找到确凿的证据证明就是南风所为,另一方面碍于他特殊的身份不好贸然出手,万一事情闹大怕对火王您影响不好。因此暂时还未肃清此次事件相关人等,还请火王降罪。”
“起来吧,这件事你没做错!不到万不得已之时,的确不能轻易动他,毕竟南风不是一般人……从暗鳞中挑选两名机智点儿的给我暗中盯牢,等邪莫那件事办好之后我再想办法……”
“是!”林殊当下便退出殿外;整整一夜没有合过眼,是该好好休息一会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