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时候，江亦然到学校来给乔安上课。
下课的时候，乔安去找了他，想问他关于记忆力变差的事情。
好像是觉得接下来要说的东西很重要，江亦然让乔安去了外面操场，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
“你说我这个情况是遗传？”乔安看着江亦然，一脸的不可置信。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之前还很有信心告诉苏瑾乐，记忆力衰退和自己母亲没有关系。但是现在江亦然的话，无疑是打脸了。
“亦然，你肯定是哪里弄错了吧……”乔安试探说道，要是遗传的话，那可是不能抗拒的力量。
江亦然早已想好了说辞，他问乔安：“你的母亲已经恢复了记忆对吗？”
乔安点点头。
“可是，你的母亲还是有一些事情忘记了对吗？”
乔安想了想，突然睁大了眼睛。
关于之前失忆的事情，还有和孙彦民以前的事情，唐昕芸可不就是想不起来了。
乔安这个反应被江亦然看在眼里，他赌了这一把，算是赌赢了。
之前唐昕芸说要和他做交易，但是这些事情不能告诉乔安，他就猜到了，唐昕芸肯定会以记不起来为借口，把这些事情搪塞过去。
没想到，这成了他的机会。
“你的母亲不是不想记起这些事，而是她不能记起，因为她的大脑在萎缩，所以无能为力。”江亦然露出一个难过的表情，痛苦说道。
乔安听到江亦然这样说，感觉双腿都没有力气，快要站不稳了。
她稳了稳心情，无助看向江亦然：“你的意思，我是很有可能遗传了我母亲这个情况。”
江亦然咬着牙，半晌重重的点了点头。
“这种情况一旦开始，就会不可逆转，越来越严重。”
乔安讪笑一下，不知道这样的事情怎么就发生在自己身上了。
“不对啊，亦然，我的记忆变差，不是因为你帮我做了催眠，让我忘记了公海那件事吗？”乔安一时间还是不能接受这个现实，她想证明一些什么。
“那个催眠和这件事没有什么关系，”江亦然的话又给了乔安一个无情的打击：“那个治疗已经结束了一段时间，不可能持续这么长的影响的。”
江亦然避重就轻，乔安不知道的是，江亦然给她吃的药，早已不是以前那种药。
她现在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情况，只是因为江亦然给她的药，在发挥着作用。
“所以，乔安，”江亦然脸上表情沉重：“接受这个事实吧，现在治疗还来得及。”
江亦然的话仿佛让乔安看到了一丝曙光，她问江亦然：“我这个情况，能治好吗？”
江亦然摇摇头，“就像你母亲一样，现在只能是控制，不过你还年轻，效果肯定比你母亲的要好……”
“那亦然你帮帮我吧，我真的不想失去记忆。”乔安的着急江亦然看在眼里，这也是他想要看到的结果。
先用药物影响乔安的记忆，让乔安相信了自己记忆变差，是因为遗传了唐昕芸。
她不想忘记身边的人，当然想要寻找办法。这时候，乔安就完全掉进了江亦然的实验计划里。
接下来他要给乔安做的治疗，并不是让她的记忆力变好。恰恰相反，是要她记忆力越来越差。
后果江亦然都想好了，要是乔安问起，他就把责任推到这是遗传的原因上。告诉乔安，要是她不接着治疗，可能记忆衰退的速度会更快。
乔安害怕事情真的变成这样，当然会更加迫切的治疗，越往后面治疗，情况就会越糟糕……
他这个计划还是挺冒险的，毕竟乔安是一个记忆正常的人。
虽然之前有过不好的经历，患上了创伤后应激障碍，但是仅仅利用催眠就让她相信，自己的记忆正在丧失，并开始接受治疗，这对江亦然来讲，是一个巨大的成果。
究其原因，是因为乔安对他的绝对信任。还有一切事情发生的都太巧合。
江亦然此刻其实也没什么底气，毕竟现在他想把乔安的记忆全部消除，难度还是很大的。
要是这个期间裴凌晞发现了问题，他的计划就失败了。
江亦然现在就想着，拖一天是一天，每一次对乔安记忆的清除，都算是他实验的进步了。
只是，让江亦然怎么都没想到的是，不久之后发生了一件大事，竟帮了他一个大忙。
在一次家庭聚会上，唐昕芸终于撑不住，她吐血昏迷了。
这之后的事情，加速了乔安和裴凌晞关系的破裂，间接帮到了江亦然。
在唐昕芸出事之后，乔安才知道，自己母亲的情况，原来比她之前知道的，严重了很多很多。
乔安没有了上学的精力，向学校请了假，陪在唐昕芸的身边。
这不是唐昕芸想要看到的结果，她不想连累乔安，让她连学校都放弃。但是现在，乔安说什么都不愿意回学校。
这事之后唐昕芸就住到了医院里，医院是裴凌晞安排的，医生就是当时辅助江亦然的那位医生。
唐昕芸入院之后又做了一次全身检查，拿到检查结果之后，医生单独叫了裴凌晞去办公室。
“裴，我现在还是坚持我的观点，要是患者愿意，我建议她安乐死。”医生指着检查报告的数据，表情沉重。
这一次裴凌晞沉默了，以前说到这个问题，他想都不想就拒绝，那是因为他不相信，唐昕芸会有放弃的念头。
但是他自从上一次和唐昕芸聊过之后，知道了她早就承受不住了，裴凌晞的想法有些动摇。
“裴，作为医生，我可以想象唐每一天过的是什么日子。她现在这个情况，一天最少会吐血三次。”就算是见惯了生老病死的医生，说到这个情况时，也有些不可思议。
“照你的经验，她还有多久的时间？”最后，裴凌晞哑声问了一句。
“一个月，”医生想都不想回答道：“这还是比较乐观的情况。”
裴凌晞深深吸了一口气，他从来没有觉得，人在疾病面前，会这么无助和渺小。
“其实，患者也早就有了解脱的想法……”裴凌晞又说道。
医生点点头，好像一点都不意外。他可能是知道了患者的痛苦，所以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A市对于安乐死并没有立法，但是在患者自愿的情况下，是可以执行的。”医生看到裴凌晞的想法有了改变，开口说道。
男人点点头，站了起来：“你让我再想想吧……”
这个事情他不知道要怎么跟乔安开口。
医生没有勉强，把裴凌晞送出了办公室。男人走在走廊上，准备回病房，他的手塞在衣兜里，紧紧握着那个随身携带的药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