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蔺海辰大喊一声，他不能接受这个噩耗。他怎么都不相信，自己会亲手杀了裴心雅。
“我的枪法不会有差错的，心雅只是流了血，连内脏都不可能受伤的……”
当时裴心雅受伤的位置，他是确定过的。虽然只是远远看了一眼，他也能确定。
“可是我救起心雅的时候，她真的没救了……”蔺强从来不会说谎，现在说出这话，更是带着权威，蔺海辰没有再怀疑。
“啊……”他突然跪在了地上，发出一阵痛苦的嘶吼。
乔安从来没有见过蔺海辰这样，一时间有些被吓到了，她看向了苏瑾乐。
苏瑾乐此刻也是皱着眉头，眼神里都是不忍，可不忍归不忍，苏瑾乐并没有什么动作。
“裴叔，乔阿姨，我错了，我罪该万死，你们杀了我吧！”蔺海辰说着，就对着裴凌晞和乔安磕起头来。
他的额头碰到了大理石地板上，发出“咚咚咚”的声音，没两下，他的额头就被磕出了血。
乔安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想要上前制止。
裴凌晞一把拉住她，不让她上前，接着男人冷冷的声音响起。
“杀了你？呵，你以为我不想杀了你！”
当时看着自己的心肝宝贝惨白的一张脸，躺在病床上，裴凌晞真的有去把蔺海辰碎尸万段的冲动。
蔺海辰磕头的动作停止，缓缓抬起头，哀求道：“求你们告诉我现在心雅在哪里，我想去看看她。”
乔安眼神闪过一丝心虚，但是蔺海辰因为沉浸在失去裴心雅的悲痛中，并没有发现。
“你有什么资格看她，今天要不是看在蔺强和苏瑾乐份上，你早就下地狱了，现在还敢跟我说，想看她？”
裴凌晞很自然就把蔺海辰的请求挡了回去，完全滴水不漏。
蔺海辰自觉心虚，再也不敢提想见裴心雅这件事。
乔安：“……”
今天算是学到了，原来自信对一个人有多么重要。就算是说谎了，足够的自信也能让对方完全发现不了破绽。
“你们走吧，以后都不要再来了。”裴凌晞又冷冷说了一句。
蔺海辰现在有些无力，刚刚磕头，他可是用尽全力磕的，现在脑子都还有些强烈震荡后的迷糊。
蔺强和苏瑾乐把他扶了起来，同乔安和裴凌晞道别。
两边的大人关系还和以前一样，并没有因为裴心雅的事发生变化。因为太难过，一向洞察力惊人的蔺海辰都没有发现这个问题。
对于裴凌晞来讲，裴心雅是他心尖上疼爱的女儿，要是裴心雅真的是因为蔺海辰死了，想来裴凌晞也不会放过他的父母吧。
可是对于蔺海辰来讲，一遇到裴心雅的事情，他就不能冷静思考了，特别是现在，人都不在了，他哪里能发现这些反常。
一家三口回了家，蔺海辰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小屋。
没有时间怀旧，现在的他因为失去了裴心雅，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苏瑾乐和蔺强看了一眼房间里的儿子，然后轻轻关上门。
两人回了卧室，面对面坐着，苏瑾乐长长叹了一口气。
“你说现在可怎么办啊？”苏瑾乐问了一句。
蔺强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不过有一点他很清楚：“现在怎么说来都是我们家的错，所以我们只能看他们脸色办事。”
谁让自己的儿子做错事，自己理亏呢。
苏瑾乐又是叹了口气，点点头：“希望心雅能早点消气……”
蔺海辰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都把自己关在小房间里。
他的生活作息全部乱套了，多数时候都是彻夜不眠，就坐在地板上翻看相片。
那些相片，是他和裴心雅从小到大照的照片。蔺海辰从来不喜欢照相，照片上多数时候他都板着一张脸，神情严肃。
只有照片上的裴心雅，不管什么时候，都露出甜甜的笑容。
蔺海辰有些后悔了，早知道以前就多拍一点照片，这样想看裴心雅的时候，就可以多看到她不同的笑脸了。
“心雅……”蔺海辰抚摸着裴心雅上高中时的照片，那时候她的脸上还一脸稚嫩，青涩的笑容里透出青春的气息。
“小虎……”苏瑾乐声音从门口传来，她推开门，看着又坐在地上看照片的儿子。
“我做好了饭，你出来吃一点吧……”苏瑾乐轻声说道。
看着蔺海辰瘦了一圈的脸，因为睡眠不足，一脸的憔悴，苏瑾乐有些心疼。
虽然她的心里也想要惩罚这个固执的儿子，六年前他都不和任何人商量，就做了那么危险的事情。
可是真的看到蔺海辰这样，当妈的又难免舍不得。
这一次，蔺海辰轻轻点点头，从地上站了起来，跟着苏瑾乐去了饭厅。
“小虎，吃完饭你出去走走吧……”苏瑾乐看着蔺海辰的状态好像恢复了一些，又试探说道。
出去转一下，心情可能会好一些，这样就不会一直想着裴心雅的事情了。
“嗯。”蔺海辰这一次还是出乎意料的听话，他捧着碗，点点头。
蔺海辰确实有想去的地方，那就是他和裴心雅曾经一起读书的学校。
这里有太多属于两个人的回忆，他去那里，只是去找回忆的。
蔺海辰坐公车到了学校门口，缓缓徒步走进去。学校里面的变化不大，都还是蔺海辰记忆中的样子。
绕了一圈，他走到了图书馆的外面。
“蔺海辰，我们去图书馆做作业吧……”裴心雅那时候最喜欢把他拉到图书馆，一起看书做作业。
这里很安静，最让蔺海辰满意的，是阳光总会照到裴心雅的脸上，让她看上去更加有活力。
想到自己再也见不到这个女孩了，蔺海辰蹲在地上，把脸埋在了膝盖里。
“刚刚那幅画，真的是师姐为了校庆活动，特意画的吗？简直太震撼了……”
有两个学生从蔺海辰身边经过，他们一边聊天一边往前走，看到角落蹲坐的男人时，视线停留在他身上几秒。
“同学，”蔺海辰突然抬头，激动叫住他们：“你们刚刚说，什么画？”
“就是礼堂里的那幅画……”话音还未落，刚刚蹲坐在角落的男人，已经没有了踪影。
……
苏瑾乐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又给蔺海辰打了一次电话，还是关机。
她转头看着蔺强问道：“老公，你说小虎不会是想不开，去……”
后面的话苏瑾乐已经说不下去，她不敢想象。
蔺海辰说出去转一圈，到现在还没有回来，苏瑾乐着急不已。
蔺强想了想，打开了蔺海辰的柜子。
“证件都不在了，要是想不开，应该不会带着证件去自杀吧？”蔺强缓缓说道。
现在这个样子，怎么看都像是出远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