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四人继续向着东方前进。
虽然凝紫告密行为差点致使三人死亡,但毕竟也未造成实质伤亡,加上凝紫与大家一样都在心中对日诏氏抱有极深怨恨。
于是凝紫与小莫,耀黎也很快熟络起来。
赶车依旧由和曙耀黎两人交替负责,四人在尽量不惊扰到城镇中日诏氏贵族的前提下继续前进。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们距离目的地——反抗军占领区也越来越近。
他们前行的路上,已很少有人丁兴旺的城镇,四人甚至途径许多因战乱而遭废弃的荒城。
很多次,他们在路上看到溃逃的身穿黑色铠甲的士兵。
日诏氏统治下,军队中士兵编制只有三种:白铠——负责一般城镇的治安工作,听命于城中贵族;红铠——驻扎在王都,是捍卫日诏氏都城的禁军,最为精锐;黑铠——在正面战场作战,是与反抗军作战的主要力量。
既然遇到溃逃士兵,就说明离战场越来越近——四人自然都明白这道理。
当跨过荒废的城镇与战场后,便是反抗军占领区,过不了多久,一行人就能到达目的地。
一天晚上,马车驶进一座已被废弃的荒城中,这座荒城外部城墙大部分都已倒塌,城内也是一片狼藉,没有一丝灯火,房屋多数都被摧毁,甚至还能闻到空气中令人作呕的尸臭味道。
战争中,这座城市曾短暂被反抗军占领过,但随后又被日诏氏夺回,但战火已然将这座城市彻底摧毁。
在这座漆黑的城镇中,很难找到能够休整的地方,黑暗中同样不知道还隐藏着什么样的危险。
可是四人也无法连夜赶路——疾驰一天的马儿即便不喂食草料也必须得到休息。
于是他们将缰绳解下,让马儿在车子附近休息,同时他们将车内坐垫的布料扯下平铺在地上,四人坐在地上背靠背倚靠在一起。
没人能睡着,因为浑浊的空气中弥漫着大量腐烂的臭气——在冬日空气中竟有如此浓烈的味道,或许城镇中有很多正在腐烂着的尸体。
“耀黎我,能拜托你件事吗?”小莫突然打破沉寂,向耀黎请求般问。
“诶?是什么事?”耀黎不解。
“耀黎你是名出色的剑士对吧,你可以稍微指导下我如何用剑吗?只是稍稍指导我下就好。”
小莫是个内心被复仇所挟裹的女孩,她在心中发誓要将所有日诏氏人杀掉,因此她需要学习,学习各种杀人战斗技巧。
在荒山上,她便是因为这种心理而向和曙求教。
在土匪山寨的那个晚上,当听到耀黎自称是来自王都的剑士时,小莫便想请求对方教授自己剑技。
只不过,与和曙一样小莫也对耀黎的故事抱有怀疑,所以始终都没将这请求说出口。
现在,在几人一起经历独渺城事件,并朝夕相处数十天之后,小莫终于将耀黎当作同伴,也将自己的请求说出。
和曙的脸色稍微有些难看,他明白小莫想向耀黎学习剑技完全只是为变强为复仇,但不知为何在他心中竟有一丝微弱的失落感。
就像自己一直宠溺着的猫,有一天突然为了食物投靠新的主人。
“可是,这个……”耀黎或许是察觉到和曙的情绪,面对小莫的请求他感到有些尴尬,他正想着用什么理由搪塞少女。
这时候,竟然有奔跑,以及伴随着奔跑的啜泣声音从远处传来。
这座废弃,散发着腐烂味道的荒城,竟然还有人存在!!!
“啊……呜呜……别……不要……不要杀我……”听起来似乎是女孩的声音,而且这声音距离四人所处的位置越来越近。
和曙用火石划开火折子,在微弱光亮的照射下,依稀能看到朝他们跑来的是一名看起来只有八九岁的小女孩,女孩衣衫褴褛,一边奔跑一边啜泣着。
而在女孩身后,是一名身穿黑铠的士兵——日诏氏正面战场上与反抗军交战的主力。
黑铠士兵本已抬起手中的长枪,想直接戳死女孩。
但和曙用火折子燃起的光亮将他的注意力吸引,“什么人?谁在哪里……”士兵呵斥着。
然而他的话尚没来得及说完,便有一阵风掠过他的脖颈——是耀黎的剑。
随后,伴随着动脉被切断而喷涌出来的鲜血,士兵的身体重重倒在地上,他已经死去。
这时候大家得以仔细观察女孩,四人惊讶的发现这女孩脏乱的头发竟是浅黄色,而她的眼瞳竟是诡异的蓝色。
这片大陆上的所有人,无论是日诏氏贵族还是平民大家无论头发还是眼瞳都是黑色,即便是见多识广的耀黎也从未听说过大陆上有这样发色的人存在。
她怎么会有这样的发色和这样的眼睛?
这女孩是妖怪吗?还是天生的异种?
小女孩虽然获救,但她似乎无法理解眼前这突发的变故,只见她呆呆伫立在原地,不再继续啜泣,却也说不出话来。
凝紫散下头发,以便将自己右眼位置的空洞遮盖。
随后她走上前去抱住这小女孩——凝紫极为同情这衣衫褴褛的女孩,因为她便是在差不多的年龄被张老爷夺取右眼,摧毁一切。
凝紫同情且怜爱着女孩,她不在乎女孩诡异的发色瞳孔,在凝紫眼中,这仅仅只是个可怜的孩子而已。
“这座城镇中还有人居住对吧?你的名字是?”凝紫一边抚摸着女孩凌乱的头发,一边这样温柔地问。
最开始女孩似乎因为害怕的缘故,身体不断发抖并将嘴唇紧闭。
但最终,在凝紫温暖的怀抱以及不断安抚下,女孩终于将话匣子打开。
“当然,当然有人居住……我叫露西……”小女孩的眼神极为空洞,发出如同机械的声音。
“抱歉,你是?”为了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凝紫又问了一遍。
“露西,我叫露西。”小女孩的名字就像她的发色以及眼睛一样古怪。
“那你的父母在哪里呢?”
“他们都……他们都不在了……被吃掉了,他们已经”,女孩看起来极为平静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