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后面跟着十几车的箱子,浩浩荡荡的入了公主府。
公主府正厅内。
“——请公主安,下官听闻姑爷回京,特地上门,还望见谅。”沈致远弯腰行礼,脸上带着和善的笑意。
长公主原本眉眼间都是喜悦,但触及到门口站着的沈清辞,那笑就被冲淡了好几分。
她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啜饮,片刻后,才不咸不淡开口:“你的消息倒快,只是......这么短的时间,她能学好规矩么,别是为着我儿子平安归来,上赶着讨好吧?”
“不不不!清辞的确已经知错了,她特地回去和我们禀明缘由,并且自请祠堂罚跪一晚,她是真心知错了。”
被戳中心事的沈致远何尝听不出来这是在嘲讽自己。
可他不能生气,忍一时换得的可就是数不尽的荣华富贵。
只要沈家让人寻不着错处,那他们就不能休妻,自己就是公主的亲家。
长公主闻言,微微挑眉望向门口站着的那个人,她哼了一声:“那你让她进来说说,自己哪儿错了。”
“——儿媳请婆婆安!”还不等沈致远去叫她,她自己依然落落大方走进来行了正礼,“清辞带来了嫁妆三十八抬,全部抬进了院子里,稍后会派人去清点,父亲留意又选了许多,庆贺此次夫君平安回来。
既然嫁妆已经到了,那清辞也就没有做什么不合礼数的举动了。如此说来,与婆婆您的嫌隙,也就自然没有了。”
长公主听了之后,面上泛起冷笑:“嫁妆难道不应该直接入库?你知道你夫君要回来,可你知不知道,他——!”
“——母亲!”
还不等她把话说完,身后就远远传来一道声音,紧接着沈清辞就感觉身后走来一个人。
他停在正厅,英眉剑目,轮廓如刀刻一般硬朗,鼻梁高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儿子来迟了,母亲不用要求她把嫁妆入库了。”江清遥转过头,看向身边的女子,他郑重开口:“我有要迎娶的女子了,嫁妆就送回去吧,聘礼也不用退了,权当是补偿。”
他在边关,差一点身亡,被一女子所救。
可当他入京之后才听说,在自己生死未明的时候,母亲竟然给自己寻了一门亲事。
世间哪有甘愿抱着牌位嫁给一个死人的女子?
她嫁过来,还不是贪图公主府的荣华富贵。
自己可不想要一个趋炎附势的女人。
沈清辞转过头,冷漠地瞥了他一眼,“虽说,拜堂成亲时夫君不在,但我是八抬大轿从公主府的正门迎娶过来的,怎么着都不应该有退回去的道理,此事就算是闹到陛下那里去,我都占着一个理字。”
沈父在旁边忍不住点头:“是啊,贤婿,我女儿已经嫁了,哪有送回去的道理?”
原本长公主就是因为他失踪太久,所以心灰意冷下不得已迎娶沈清辞入府。
虽然对她有所不满,可是一下子忽然提出要退婚,说出去恐怕是要落人话柄。
“清遥,你要迎娶谁?”长公主声音柔和了许多,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你要不要重新想想?家里已经为你迎娶了清辞,若是贸然退婚,怎么说都有些不合理。”
儿子不在人世,娶个品貌端正的女子也算是过得去。
可她的儿子又回来了,那沈清辞,未免高攀了些。
要除掉沈清辞有的是法子,日后细碎功夫折磨就是了,没必要现在直接退婚,那些聘礼可都是不小的开销。
日后随便七出哪一条踢出去就是了。
江清遥面色冷漠,沉声道:“我在塞外结识了一位女子,她救了我的性命,又不辞辛苦送我回京,我答应要娶她。”
“我不管你是怎么进来的,总之不是我江清遥娶的你,你就不算是我的夫人。”随后他又一字一句道。
“今日这婚,你退是退不成了,我已经入了江家的族谱,难不成你还能把我杀了?”听闻,眼神澄澈的沈清辞道。
前世,丈夫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现如今不仅出现了,还顺带喜欢了别的女人。
还要休了自己?
她觉得世界都玄幻了许多。
“清遥......”门口传来一道娇弱的声音,众人皆望去,女主生的一张极美的鹅蛋脸,白衣飘飘,气质出尘。
她走过来,怯怯的躲在他的身后:“不要为难她了,如果姐姐实在不愿意的话,莲儿可以等,等到姐姐甘愿把你让出来的那一天。”
江清遥转过身,握住她的双手,面色复杂了许多。
“我会给你个名分。”
沈清辞看见她出现的第一眼,就心下了然对方大概是个什么路数。
她忽然出声:“——莲儿妹妹!”
说着,忽然跪向了她,莲儿吃惊想抬手去扶她,却被她伸手拦住,她半垂眸子,清冷的脸上带着些许的苦涩。
“还请莲儿妹妹救我一命,你们情投意合,我不应该拆散的,但是当日我为了夫君,抱着牌位入府已然是全京城的笑柄,若三日便被退婚,那恐怕我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她抬起头,杏眸澄澈而委屈:“所以,能否我与夫君立个字据,一年之后和离,两不相欠。我不会挡了你们的路,你也不必担心我会欺负你,我......我只是想安安稳稳的过自己的日子而已。”
白莲听完她的这番话,表情狠狠的扭曲了一下。
她原本以为沈清辞就只是个草包罢了,自己只需要随便装装可怜,就可以糊弄过去。
可是现在看来,她这一招以退为进,自己可的确是没了制衡的办法。
一旁的江清遥看着她言出诡辩,竟是白莲落了下风。
他不由得眼神透出几分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