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
手机屏都还没暗下去,对面就立刻回了一条信息。
林漾没睡,锁了门关了窗,只开着床头的一盏灯。整个人缩进被窝里,看着手机联系人晃神。屏幕上蒙上了水汽,又闷又热。
在这间屋子里,被窝成了她安全感的唯一来源。
枕头下藏着一把小刀,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
【早点睡……】
许灿白把书包放在地上,坐在墙角编辑信息。
林漾此时此刻需要的是有人在她身边,有人可以安慰她,成为她的依靠,告诉她别怕,什么事都不会有。
但……
许灿白看着键盘,烦躁又无力地仰头靠在墙角。
他好像没有任何资格去这样做。
他不敢发条信息告诉她,他在。不敢给她打电话,听她沉沉地睡着。
他的喜欢与关心,藏匿于细节之中,让人发现不了。
消息提示音响起,界面多了一条信息。
林漾:【早点睡。】
他半举着手机,抬头看那三个字,勾起嘴角,眉目带笑。
【你也是。】
林漾收到这条消息后,才打通乔久安的电话。乔久安睡得早,接通后朦朦胧胧地说了几句就睡着了,隐约能从手机里听到呼吸声。
睡着了就过去了。
林漾一直知道。她闭上眼,满脑子都是各种凶杀案例,一片血腥。睁眼看着床边,又是鬼魂。
那个夜里顺着防盗窗爬上楼的人在她的记忆里挥之不去。
那个令人恐惧窒息的眼神……
林漾一下就眼眶湿润,收伸到枕头下去摸那把刀,又把自己笼在被子里。
猫叫,风吹声,客厅里不知道什么原因传来的异响都增加了她的恐惧。
侧身将自己蜷缩成一团,那种无法呼吸的感觉弥漫,泪水冰凉地划过鼻梁,从眼角落下。
她睡不着,她害怕。
她无声地哭着,喘不过气,像是整个人溺在水里,被铁链禁锢,挣扎着想要浮上水面,她等着有人来救她,却终究只能一点点地失去氧气,沉于大海的无力。
那个举着刀的人,一个晃眼就不见的人。
六楼电梯间没在上来过人,许灿白就静静地坐在那儿,不知道守了多久。他单手托着头,眯着眼昏昏沉沉的。睡意涌上,一阵寒风又给刮的没了。
夜里很冷,他受着伤,衣着单薄。
他不是很了解这个嫌疑犯,上网搜了个大概。
挺恶劣的,但没杀过人。
——
清晨的第一缕微风拂过,湿润温和,沉寂了一晚的世界沾满晨露重新亮了起来。许灿白睡眠本就不太好,又勉强在墙角睡了一晚上,大约早上五点半,他稍微听到一些响动就醒了过来。
看着空无一人的电梯间,许灿白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打着哈欠懒洋洋地下了楼。林漾这时大概没有起床,因为家里住的近,所以起床时间比大多数人要稍晚,更别说这么早。
许灿白看了眼快要没电的手机,无所谓地从书包里拿出一片湿巾擦脸。楼下的超市还没开门,暂时买不了牙刷,倒是旁边的早餐店已经亮了起来,蒸汽慢慢地从店里飘到店外。
他没什么胃口,又冷的慌,刻意站在蒸汽旁点了一碗粥,顺便暖了暖手。
他慢条斯理地搅着碗里的小米粥,时不时喝上几口,愣是没吃完还在店里呆上了二十来分钟等到超市开门才结账离开。
许灿白站在一旁看老板开店门,开灯。随便拿了只牙刷,一管牙膏,一瓶矿泉水,结账后站在路旁刷牙。
约莫过了十多分钟,手机就只剩下一丝电了,在看完最后的时间之后,彻底没电。
六点一十一。
这个时候林漾大概醒了,也不会吃早餐。许灿白就去刚才那家买了一笼小笼包和一瓶热牛奶,掐着时间送到了她的教室。
继上次送早餐之后,许灿白再次一脸困倦的早到。
早上七点多,槿南一中都已经开始响起了做早操的音乐声,许灿白才在青雉二中感受到了刺眼的灯光。
虽然许灿白睡眠时间不规律,但好歹是坚持睡满了八小时。今天实在是困得睁不开眼,愣是何礼等人在他旁边聊天都没个反应。
郑响把何礼拉到墙角,压低声音道:“今儿灿哥又怎么了?”
何礼瞟了一眼,“估计和上次的原因一样。”
“上次是因为什么?”
“鬼知道”
郑响在何礼的腰上掐了一把,“不应该啊,我想破头都想不出灿哥早到还睡眠不足的原因。”
何礼吃痛地锤了郑响一圈,“啧”了一声,怪不好意思地趴在郑响肩头,脸有丝诡异的红。
“纵欲过度?”
“纵欲你妹的度。”
郑响一把推开何礼,刻意压低声音和惊讶混在一起,音调有些尖。
郑响说:“别玷污咱们灿哥,他是那种人吗?”
何礼摩挲了下下巴,若有所思地说到,“我觉着肯定跟姑娘有关。”
郑响咬着舌尖吸了口气,心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最终还是怕了拍何礼的肩膀,一脸赞同道,“我也这么觉得。”
他还记得那天许灿白带来他店里的姑娘。
和别人不一样,跟只小羊似的,斯斯文文的。发型给颜值一定的阻碍,但他时看得清清楚楚,活脱脱一个美人胚子。
他目光落到了许灿白身上,瞥见了被手挡住的暗红。
昨晚许灿白被刺的那一刀。
郑响眉头紧皱,胳膊肘戳了一下何礼,“灿哥昨天没回去吗?校服还有血。”
许灿白是那种衣服脏了就要换的人,怎么可能穿带血的衣服。
何礼听了郑响的话,也是同样的不可思议,唯一解释的通的就是一夜未归了。而且那伤也极有可能没有消毒包扎。
郑响揉了揉眉心,趁着还没上课,让何礼去楼下买了套新校服,自己去医务室拿了药和绷带。
一节课何礼和郑响上得心不在焉的。好在,许灿白经过了语文老师一节课的提问醒了个大半。
“灿哥,咱去厕所上个药吧。”
衣服得换一套,在教室里影响不好。
许灿白眼帘一掀,这才想起了自己的伤。还没醒得彻底,慢悠悠地去了厕所。
一晚上的风干,衣服和伤口贴在了一起。许灿白拿着沾了双氧水棉签,垂眼直接涂抹在伤口边让衣服和伤口分离,然后脱下衣服,继续给伤口消毒,缠上绷带。
打架打的多了,处理伤口也是得心应手。
“灿哥,你昨晚干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