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马车上下来,卓慕歌看到了孟家一群人,正恭敬地给江逸寒作揖行礼。
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她却从孟家人中,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神情一顿,她仔细一看,在孟家家主身后红着眼眶,满眼怨恨的红衣女子,不正是在上郡时医馆中那骄横的南都女子吗?
“殿下莅临寒舍,实乃孟府门幸。”孟何冬淡笑着,举止不卑不亢,侧身让路作出请姿,“草民备了上好的茶水糕点,就等着殿下品尝评试。”
江逸寒并不应话,俊美容色冷淡倨傲,端着一身强势威压,让除了孟何冬外的人不敢直视多言。
待江逸寒抬步入孟府,卓慕歌才收回了从红衣女子身上的视线,正要跟上,手臂忽被抓住了。
“哎,等会,等会。”
江云把她拉到了一旁,让随性的其他侍卫先跟了进去。
“作甚?”卓慕歌不解。
他偷瞟了一眼江逸寒修长挺拔背影,与她悄悄说道。
“我有事出去一趟,待会儿那厮要是问及,你便道我如厕去了,就在马车处等他回来。”
见他这副鬼鬼祟祟的样子,卓慕歌就知道了他出去的目的了。
“江公子又去喝酒?”她直问。
江云假笑两下,没有回她,抬步就走。
“若是不想撒谎,你回声不知也行。”匆匆说罢,人已快步而去。
望着他飞檐离开的背影,卓慕歌不由拧眉。
这几日她无意看过他的脉象,亦从脉象从得知,他的肝胃脾脏比之前损伤更为严重了,若再日日这般饮酒,只怕他的身子撑不住两年。
死字在她脑海中划过不久,她忽又想起江云以血制丸的本事。
黑眸微暗,薄唇一抿,他若一死,是不是……
她摇了摇头,将这念头甩开,恢复平淡面容,回头快步跟上了江逸寒。
正堂内,孟何冬请了江逸寒上座,便命人送上茶。
“这是新产的上好金荟绿头,草民品过,味道是极好的,殿下尝尝如何?”
他亲自倒茶,要捧着茶到江逸寒面前,被江河伸手拦下,“慢着。”
江河面无表情接过,毫不避讳拿出了银针试毒。
督见孟何冬僵硬面色,江逸寒勾唇,眼神示意江河喝下。
见江河端茶要喝,孟何冬的妻室忍不住喊道。
“这是给逸王的茶,你一个侍卫岂能擅自……”
这一喊,话未完,孟何冬回以瞪视,让妻室连忙闭上嘴,再不敢多言。
江河喝下后,江逸寒淡淡问道,“如何?”
“回殿下,回甘醇和,清冽留香,就是不知为何,有股怪味。”
当着孟何冬的面,江河冷脸说道,有意加深了怪味语调。
“哦?怪味?孟家家主怎会用有怪味的茶招待本王?”江逸寒挑眉,督望孟何冬,顺着他的话,“你别莫是尝不出好茶滋味,将茶香当做了怪味。”
二人唱和着,让孟何冬猜不透他们想要作甚,心中略有紧张,拧眉问道。
“敢问这位大人,说的怪味是什么?”
“正巧,这怪味我几日前尝过,与剧毒砒霜的味道,极为相似。”江河一字一顿说道,冷冷望着孟何冬,凌厉的眼神仿佛透过形容话语在逼问着什么。
孟何冬手微握紧面色未变,站在他身后的孟茹挽却不似孟何冬的老道,砒霜二字出口,便已急剧变了脸色。
孟家人沉默下来,谁也没有开口说话,除了孟何冬,个个神色慌张,惊惧不已,都怀疑着孟何冬是不是给逸王的茶中了下毒。
茶中自然没毒,但孟何冬父女知道,江逸寒主仆此意是暗指粥棚之事。
知道孟茹挽命人闹事的人不多,孟何冬的妻妾便不知道,闻言,他那妾室只当江河是玩笑之言,蹙眉说道。
“砒霜乃是剧毒,无解之毒,大人若是尝过了砒霜,怎还能好端端地活着。”
江河勾唇冷笑,“前几日在东镇粥棚,有个女子便喝了下带有砒霜的粥,但却能安然无恙。”
说着,目光转向了脸色不好的孟茹挽,“不知夫人,孟家主,孟姑娘可有听闻?”
话中暗示太过明显,孟茹挽听着着实刺耳,她本就是耐不住性子,脾气不好之人,闻言,冷瞪着江河。
“没有!这茶也没下毒,你们别胡说八道。”她语气不好喊道。
话音刚路,这等无礼不敬之言直惊到了孟家人。
“闭嘴!”孟何冬猛地站起,一掌掴去,“你敢这么跟殿下说话!”
孟茹挽被打地偏过脸,先前被打了一掌面上红痕还未消,如今又受一掌,怎经受地住,嘴边顿溢出血。
她捂着脸,委屈地红了眼眶。
孟何冬沉着脸,一把将她拉到了江逸寒面前。
“给殿下赔罪!”
孟茹挽被生生按跪在江逸寒面前,却紧紧咬着牙关瞪着江逸寒,倔强至极,死不愿认罪。
忽见江逸寒身后同情看着她的卓慕歌,一股羞辱感瞬间涌现心头。
“还不快赔罪!快!”
她从不觉自己做错了什么,她喜欢夜王,若是杀了逸王,夜王便能成为皇帝,立下这等大功的她,夜王定会愿意娶她为后,孟家自也能高上。
况且,爹爹不是也……
当着众人的面,孟茹挽甩开了孟何冬的手,倔强喊道,“我不!”
气氛冷凝,孟何冬低头望她,眼中闪过杀意。
父女之间的闹戏,江逸寒看得饶有滋味。
片刻后,见无人说话,他起身走到了孟茹挽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便是你命人在本王设下的粥棚处闹事,下毒诬陷,想要以此毁了本王名誉?”他用着平淡的口吻,说出令人闻之色变的话语。
无论闹事,还是下毒诬陷,单拎出任何一件事,都足以要了孟茹挽的命。
孟何冬装出的怒色有了丝变化,继而却疑惑愕然,“闹事?欲毁殿下清誉?!这,这……”
“殿下与小女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小女平日虽跋扈了些,但却不是心恶之人,她绝不可能会做出此事!”
他一副茫然不懂又着急的模样,在外人看来,仿佛他当真不知孟茹挽所做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