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门后,江河便站在院门前,皱眉深思着,若是他晚些告诉逸王卓慕歌染了瘟疫之事,他会有什么下场?
是几十军棍,还是鞭挞,或是更严重的凌迟?
以殿下如今对卓慕歌的‘看重’程度,江河觉得……凌迟的可能性比较大,思及死相凄惨四字,他不由吞咽了下口水。
他也不是不说,只是此时逸王正在逼蛊而出,晚上还需收拾孟家,既然卓慕歌染了疟疾那便是必死无疑了,他何必说出来让江逸寒费心,到时内力恢复不了,孟家也泡了汤,岂不是白费了功夫?
正胡思乱想着,他听到了屋内的叫唤声。
“江河。”
江河连忙拍了拍脸,冷静下来,恢复了冷淡表情,快步入屋。
屋内,江逸寒俊容泛白,盘坐在床上伸手捂着胸口。他修长如玉洁白的脖颈微扬,露出了下巴衣襟处的血迹。
看到了血,江河不得不担心走近,“殿下没事吧?可有将蛊虫逼出?”
江逸寒摇头,轻咳了两声,直接问起门口江云之事,“咳咳,他适才说了什么?”
他即便内力被封,仍能听到门外的声响,只是听得不太清楚罢了。
江河身子微僵,在江逸寒威压注视下,不敢直视与他,只得低眸认真说道。
“江云贪酒了,特来让殿下批准他出府买酒喝。”
他跟了江逸寒多年,他一个垂眸,江逸寒便看出了异样。
况且……以江云那性子,明知他不会准许,又怎会特来问过他?
泛着桃花般浅红的狭长凤眸半眯起,一丝冰冷浮现,周遭威压猛地向江河袭去。
“本王再问你一遍,江云此来到底是为何事?”
江河心口一窒,半跪在地上仍是不敢抬头,嘴角颤了颤,他努力镇静下来说道:“属下不敢欺瞒殿下,江云确实是来征求殿下出府买酒允许的。”
心中虽惧,但所言话语却是极及正常平淡,毫无半分犹豫。
江逸寒仍凝视了他半响,许久后,才收回目光,心下仍有质疑,但想到江河做事向来有分寸,绝不隐瞒重要之事,也只得半信半疑地不再逼问。
“罢了,若真有何大事,让本王知道你欺瞒了本王,本王断然不会放过你。”
他淡淡威胁了一句,便放过了江河。
“是。”江河暗松了口气。
在江逸寒摆手让他出去后,他忽然想起一事,小心翼翼问道:“殿下,那今夜的部署?”
“照常。”
在药谱中找不到治疟疾的法子,卓慕歌也从自己的脉象中看出了异常,一股绝望在心头涌现。
她昂倒在床榻上,捂着眼眸,咬着下唇极为难受无力,脑中思绪纷乱无比,她想到了卓娘,卓姐儿还有旷儿……还有寻欢。
她若研制不出疟疾药方,她似乎真的要死在南都了,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眼眶不受控地滑落一滴泪,她闭上眼,放缓了呼吸,控制着泪意。
不久,在疟疾易使人疲乏的情况下,她沉睡了过去,陷入了梦境。
梦里,是她初见江逸寒的那一次,她被刺伤琵琶骨醒来,映入眼帘的,有纱白的帷帐,还有静坐在书桌便认真批阅着什么的江逸寒。
听到了她起身的声响,江逸寒面无表情看来,督望她因动作太大而溢出血的伤口。
“你是云梦山庄的药人。”他冷寒说道,口吻笃定而非疑问。
慕歌面色微皱,痛意在脸上浮现,她捂着伤口坐起,与他对视着,毫不惧怕他的威压。
再见他俊美中带着一丝艳丽的容貌,慕歌还是被惊艳了一瞬,片刻后,她挪开注视,无奈一问,“逸王殿下刺我一枪,便就是为了确认我的身份?”
江逸寒剔了剔眉梢,显而易见的答案,他连头都懒得点一下。
慕歌轻叹一声,毫不避违有男子在场,将包扎伤口的细布解开,自摸索身上两瓶伤药,自己给自己重新包扎。
“很疼的,你若是好奇,大可直接问我便是。”她一边包扎一边说道。
只看了她白皙如玉的肌肤一眼,江逸寒便挪开了眼,冷淡地看向自己的奏折,对她毫无兴趣。
“你会如实回答?”他点了点毛笔头,意味不明问道。
“自然。”慕歌笑笑。
自然是不会如实的,毕竟她身份特殊,一身药血极为珍稀,若让外人知道了,她不定要遭什么劫难。
江逸寒冷笑两声,看来并不相信她。
等她包扎好了伤口,江逸寒用着不容置喙的口吻命令着,“几日后本王回长安,你随同本王一起。”
慕歌与他才见过两面,他霸道冷傲的样子令慕歌极为不喜,她挑起眉梢,嗤笑问,“我若是不答应呢?”
江逸寒亦回以轻嗤,狭长好看的凤眸点缀上了轻蔑之色,“本王不是在问你,你不去也必须去。”
她被抓住那日是他与北越签下不犯协议,收军回长安的日子,她便也不得不被强迫带上了长安。
许是出于对他不败战神的好奇,以及对他绝色俊美容貌的惊艳欣赏,之后相处的日后,再历经了些磨难,她对他动了心思。
也在他无意被人下了药的莫一日,慕歌与他顺理成章地在了一起。
二人同盖被褥,她倚靠在他怀中,清雅温柔的面容带着一丝满足与愉悦。
“什么时候娶我入府?”她笑问着。
可得到了,却是久久沉默,还有头顶处呼吸的促变。
慕歌不满起来,她坐起环胸瞪着他,极为凶恼,“你莫不是想不负责?”
她气恼的样子让江逸寒轻笑一声,坐起将她拥入怀中,有意低语,“再等几年,最多三年本王娶你,但不是为妃。”
不是为妃……那岂不是为妾。
慕歌顿时更为不悦,口吻阴沉,“那你还不如不娶我。”
她可不愿与别的女人同侍一夫,即便他身份尊贵,迎娶三妻六妾是为正常。
即便她真的很爱他,却难以接受亲眼看着爱慕之人拥抱他人入怀。
低沉笑声在她耳旁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他暗含野心的话语,“本王要你为后。”
慕歌一怔,昂头愕然看他,“你说什么?”
江逸寒笑颜在她问出声后,骤然诡异,他俯身到她耳旁,“你可知?本王恨透了你。”
话落之时,眼前卧室忽被大火燃起,她亦倒在地上,亲眼看着江逸寒无情离去的背影。
不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