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上还带有多少瞬发毒药？”
卓慕歌摸了摸袖子，许久才摸出拿了一瓶，“仅此一瓶，只需碰到一点便会晕死过去。”
将药瓶递去，见他时不时地瞟望不远处一颗大树，顺眼看去却不见有什么，疑惑低声询问，“殿下……想做什么？”
江逸寒接过药瓶，将木塞打开，督了眼里面的药粉，淡淡说道：“有人跟着。”
他双腿难动，内力被封，但不影响他的听觉，自从正堂离开后，他便感觉到除了卓慕歌外还有人跟在身后。
卓慕歌闻言诧异地用余光看了眼大树，心中一紧，正想问他打算怎么除掉时，江逸寒斜了眼仍垂头沉思如何爬墙出去的江云，毫不掩饰无奈且鄙夷的口吻。
“如今本王双腿难动，他又是个无用的废物……”
“喂。”被提起的江云翻了个白眼。
遂用手在自己的脖颈划了划，有意压低了声音后咬着字威胁。
“你口中的废物正护着你的命呢，再敢辱骂，小心我将你扔下做他们的刀下鬼。”
江逸寒轻嗤一声，甚不在意，继续将自己没说完的话说下去。
“跟来的人武功不错，你将毒药藏在手中，等到了转角时留步稍等片刻，待他现身后便将毒药对他洒去。”
他指着卓慕歌身后一个拐弯处，稍微明亮的月色却未照到那拐角，以至于一眼看去，漆黑又幽暗。
卓慕歌扫了眼拐角，觉得他的计划可行，遂点下头，“好。”
又等片刻，待在头顶上方的黑衣人都走光了，江逸寒才命令江云，“扶着本王走。”
江云对着墙可惜地叹息了一下，明明出路就在眼前，偏偏要因一个不知是哪个跟上的人而放弃了。
按着计划而行，到了拐角，三人停了下来，卓慕歌冷静地拿出药瓶将塞子抽出，背靠着墙，目光紧紧地盯着身侧。
江逸寒亦靠着墙，眯眼直看，等着跟踪的人出现。
停了不过片刻，卓慕歌便听到了急切的脚步声，她攥紧了药瓶，心中希翼来人会是个好对付的。
月亮被乌黑遮掩，整个拐角变地漆黑无比，在跟踪的人一露面，卓慕歌的药粉便洒了过去。
怎想，来人是个仅到她腰部的孩子，手一抖，洒到了她的头顶，而非面上。
“唔！”
小孩却仍捂着头倒了下去，倒地后一动不动，看来是晕了过去。
“是个孩子？”
她看向江逸寒狐疑出声，不是说是个武功高强的吗？
江逸寒由着江云扶了过来，拉下了孩子的面罩，露出了她略带痛苦之色的神情。
卓慕歌望去，即便是在幽暗的地方，凭借着一点月光，她一眼就认出了这孩子是当时在病坊所逃掉的人。
嘴角微动，她正要诧异说出女童身份时，江逸寒忽然抓住了她的手。
“小心！”江逸寒随之一呼。
随着一声划破长空的射箭声，卓慕歌被拽倒在江逸寒的身上，眼看着一箭落到了她所站的地方。
她望着月光下凛然骇人的箭锋，背后一寒，要是晚了那么一点点，她只怕要被这箭穿过脖颈而亡。
江逸寒拉倒她见她无事后才松了口气，而后冷冷瞟向站在飞檐顶上，手举长弓的男人。
那人也摘下了面罩，凭借着极好的记忆和眼力，江逸寒第一眼就认出了，他是在病坊时二人偷听密谈后对着他们射箭的男人。
“快走！躲开他的视野。”
由卓慕歌扶起后，他拧眉低喊。
此人箭术奇准，当时他能躲开全然是内力强行改了那箭的射道，如今他没了内力，江云要顾及他与卓慕歌，想要避开除非要他时时刻刻盯着，但盯着他，他们迟早要被赶来的人抓住！
江云半拖半扶着江逸寒，焦急地往能挡视野的地方走去，卓慕歌迟疑了一下，跟了上去。
在逃跑之时，回头复杂地看了一眼执弓跟上的男人。
但他们三人到底不是不会武就是受伤与有累赘，不过片刻就被男人追到了百步距离。
能看到他越靠越近的，却只有卓慕歌一人，她心中隐隐希望着，这人能直接下来动手，她倒是还有办法用药。
可她再回头时，只见他已近射程，手举弯弓露出被恨意所充溢的面容。
卓慕歌看到了箭之所向的方向，是江逸寒的后背，眼眸一缩，不由喊出了声，“他射箭了！快躲开！”
“咻！”
箭声再起，卓慕歌眼睁睁地看着锋锐刺眼的长箭射出，锐利的箭头，让她脑中莫名浮现卓旷的笑脸。
亦让她在顷刻间，想起了她以为卓旷被北越人抓走的惊恐与绝望。
僵硬的身子动了动，她闭上眼，咬着牙迎上射来的长箭。
“唔！”
一股令她窒息的痛意从心口传来，眨眼间痛意遍布浑身上下，她亦被这一股冲力而往后昂倒。
真疼。
这是卓慕歌倒地后的第一个想法，确实很疼，疼地她忍不住蜷缩起来，明亮视野出现了朦胧水雾，耳鸣声响彻。
“卓慕歌！”江逸寒愕然声音响起。
待意识回笼，便看到了站在屋檐处射了一箭还未罢休的男子，正欲再射第二箭。
箭未射出，忽见一个黑衣从背后迎上，背后重重一掌，将男子打落在地，在痛苦喘息着的她，还欲看下去，视野蓦然一黑，被挡住了。
江逸寒冷淡的面色难得出现了，她觉得可能不会出现的恐慌。
在他与江云手足无措地不知作甚时，卓慕歌轻咳了两下，咳出了满口的血，逐渐昏黑的视野让她知道，她清醒不了多久了。
这箭的位置又正正插入心口，她想活下去，只怕难如登天，在死前，她必须安排好卓旷和卓姐儿……还有卓娘。
“你疯了吗？！为何要替本王挡箭？！”
江逸寒颤抖着嘴角怒斥着她，漆黑眼瞳瞬间被红丝所覆盖。
他那一瞬间的悲意卓慕歌没有心力看到，她艰难地握住了他的手，口中吐着血，用着含糊虚弱的语气无力乞求。
“求你……照顾卓旷和卓姐儿，找，找到……”
话还未说完，无力感遍布全身，双瞳昏黑，倒映在眼中的弯月逐渐黯淡，即便不甘，眼眸还是闭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