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不相信,江逸寒的话还是深深刺痛了卓旷的心,他猛然站起,紧紧攥着小拳头,怒目而视,用着稚嫩也憎恶的声音低吼着。
“不许你污蔑我爹爹,我爹爹才不是这种人,我爹爹是大将军,是,是病逝了,才不是和别的女人走了!”
想起卓慕歌对那杂碎的心心念念,江逸寒心里本就有些不爽,又见卓旷维护那杂碎的气恼神态,他心生郁气,嘲弄冷笑,“你若不信,大可将本王告诉你的事实拿去问问你娘,或是问问你那位卓姨。”
江逸寒自负笃定了神色倒映在卓旷眼中,亦使他慌了慌,凤形眼眶忽染一层微红,浅浅点泪在眼眶打转。
爹爹才不会……
在其怔愣呆滞之时,江逸寒逐渐恢复了理智,意识到自己的话确实过分了些,他何必要与一个孩子较真。
犹如寒夜漆冷的狭长凤眸闪了闪,他抿了抿薄唇,拿起筷子对着卓旷冷淡道:“吃吧。”
卓旷回过神,眼眶彻底红了,愤恨的别开脸,诱人的鸡腿在他看来也不香了,气鼓鼓的吼了一句便往外跑,“我不吃了!我才不稀罕你的东西!”
他冲出水亭时,正撞到往水亭而来的卓慕歌。
见到了依赖信任的人,卓旷那红通通的大眼顿时溢满泪珠,挂在眼眶便摇摇欲坠。
他冲向卓慕歌,扑到她身上,双手似用尽了力气在抱着她的腰身,“娘亲!”
带着哭腔的软糯稚嫩声线使得卓慕歌一愣,心中一紧,她立马蹲下,心疼地将他揽入怀着,小心问道:“怎么了?怎么哭了?”
卓慕歌还以为是他找不着自己才哭了,正要安抚,卓旷那抽泣又委屈的声音传来。
“大坏……他,他说爹爹和别的女人跑了,不要我和娘亲!”他扭头愤恨指着江逸寒,眼珠子滴溜滴溜的滑下眼眶。
卓旷就是不相信江逸寒的话,但也为他那句去笃定的问一问卓慕歌而害怕,且半信半疑。
卓慕歌忿然作色,骤然变了脸色,用着冰冷的眼神斜向江逸寒,有母无父,这对卓旷来说是很难过的,她至今犹记得卓旷被柳叶村的孩子辱骂时,卓旷无措又愤恼的样子。
她勉强美化了他的作为身份,让卓旷不至于因他而心生怨恨,而这厮……
“殿下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她冰冷语气中暗含怨意,这几日因对他的愧疚而渐淡的怨念再起。
江逸寒寒着脸色,因她的话中的怨斥而觉阴郁不快,即便他也觉得适才不该在卓旷面前说那些话。
督望一眼那哭成泪人的卓旷,他撇了撇嘴,不爽冷哼,并不承认自己做错了。
“本王说的是事实,难道你不是被那杂碎所弃,却仍心心念念着他?即便梦魇,梦里还念着他。”说着说着,他的语气显露几分不明显的嫉妒,话语颇有些阴阳怪气。
是心心念念,她心心念念着那日能把他扳倒然后报复回来,卓慕歌压下心头窜起的火气,瞪着他,“那又如何,这与殿下无关吧?”
见卓慕歌承认她还念着抛弃她的人,江逸寒本有些心虚的凤眸一寒,用着冷飕飕的眼刀刮过她的脸,愈发不爽起来。
卓慕歌收回冷目,安抚的拍着卓旷还在抽噎的后背,声音不同于对江逸寒的冰冷,温柔了许多,“旷儿不哭,他是骗你的,旷儿的爹爹……是有些坏,但不至于为了别的女人抛弃你。”
她扫过江逸寒冰冷不满俊容,丽眸低垂,以她对江逸寒的了解,若是他知道了旷儿是他的孩子,他不会伤害舍弃旷儿……但他联想对自己的厌恶程度,即便不会舍弃旷儿,也不会优待到哪里去。
卓旷抽了抽鼻子,哽咽询问道:“爹爹真的没有跟着别的女人,离开我和娘亲吗?”
神情一顿,卓慕歌淡淡回道:“没有,他已经死了。”
在她心里,算是死了吧。
安抚着卓旷止住了泪水后,她方起身,仍带着点点怨意,面无表情将替贺兰山月诊治的过程告诉了江逸寒,遂又认真结语,“贺兰山月是人被下了蛊,但下蛊之人却是她自己,至于为何,草民不知。”
说心底怨意让她不愿多留片刻,抱着卓旷微微弯腰,“蛊物未解,草民应诺明日取出,故而还需回院看书想法子,先行告退。”
说罢,也不等他许她离开,她抱着卓旷便要走。
刚一转身,江逸寒阴沉声音来来,“站住,本王让你走了吗?”
卓慕歌抿了抿红唇,她冷着脸回头,对上江逸寒同样冰冷不满的细长凤眸。
“过来坐着。”江逸寒扫了眼面前的石椅,口吻缓和了些,但语气仍是冷淡。
卓慕歌不想去,但念及他那霸道性子,只怕她不乖乖听从,他会让人拦着她不许走。
还未迈步,但靠在她肩头的卓旷似乎感觉到了她的妥协,不情愿的攥了攥小拳头,带着哭腔小声低语着,“娘亲不去。”
卓慕歌心疼了,想到她可爱乖巧的儿子竟就因为江逸寒的几句话,而痛哭难过,对那厮的怨念更深了几分,目光亦不由一转瞪了眼江逸寒。
江逸寒见之,不悦冷哼一声,显然听到了卓旷的低语。
轻拍了拍卓旷的肩膀,她指着水亭之外的一处凉亭,附耳柔声低语着,“旷儿不想见他,那就不见,就去那里等着娘,可好?”
卓旷虽不情愿,但在卓慕歌把他放下后,还是乖巧听话的去凉亭等着了。
卓慕歌冷着脸坐到了江逸寒的面前,直问,“殿下还有何事?”
现下望着他,她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打他一顿,为卓旷也为她自己出气,但这念头显然不切实际,故而她只能忍着,尽快说完事她也好离开,眼不见心便不烦。
江逸寒有些不满她对自己气恼,攥着酒杯,他抿着薄唇,静静的看着她,眼底划过不易察觉的憋闷。
许久,在卓慕歌显露不耐烦的神态后,江逸寒开了口,“……你难道不想知道贺兰山月为何要扮作重病?”
“不想。”卓慕歌想也不想回道。
但其实,她是想知道的,这句不想也不过是置气之言,她猜不到,故而也更为好奇贺兰山月的目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