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羌皇宫内。
贺兰山月扯掉了包着眼睛的布带,让女奴扶到梳妆台前,一坐下,便急不可耐的拿过镜子。
当看到镜子里,那只空洞无物的眼眶,贺兰山月浑身僵硬,继而瞪大了另一只眼,独眼内血丝遍布,赤红又恐怖。
“啊!!!”
巨大的尖叫声在奢华东宫内骤然响彻,刺耳且含着暴怒,直吓得东宫内的女奴跪了一地,纷纷瑟瑟发抖。
贺兰山月不能接受眼睛被毁了的事实,怒火将意识覆盖,她猛地摔了镜子,将屋内的东西砸了一地。
“嘭!砰!”
“卓慕歌!贱人贱人贱人!!本宫时不会放过你的!本宫要杀了……”
咒骂声,摔东西的声音此起彼伏,宫内女奴无一人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遭殃。
过了半个时辰后,声音才有所停歇。
但贺兰山仍是月怒火滔天,愤怒恨意未散一分,喘着气踹着东西。
此时,门外走进一个颤巍巍的女奴,“启,启禀公主,皇后求见,已经在秀宫门前等着了。”
皇后二字令贺兰山月冷静了一点点,但眼中恨意却是更盛,咬着牙,恶狠狠瞪向女奴。
“不见!让她滚!”她带着怒气的声音无比凶恶。
“是是。”女奴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女奴走后,贺兰山月仍未彻底停歇,在东西砸无可砸后,开始打人,将不敢吭声的女奴当做卓慕歌,往死里打。
在女奴快没了气息时,她身后又有一个女奴发出颤抖声音,“公主……”
贺兰山月暴怒未消,隐约听到门口有人走进,也不等女奴说完,直接阴毒凶恶的瞪了过去,“你这贱婢聋了吗?本宫说……”
但一扭头,却看到穿着一身明黄龙袍,年过四十不惑,自带威严气息的男人。
只一眼,贺兰山月瞬间冷静了下来。
噗通一声,她跪到了满地碎瓷上,“父,父皇。”
“儿臣不知父皇驾临,错认了他人,这才误说了不敬的话,还请父皇恕罪。”贺兰山月焦急解释着。
南羌王扫了眼没有一处干净地方的宫殿,威严浓眉一皱,龙眼划过嫌恶之色。
在女奴端来了两三个干净的椅子后,他坐了上去,摆了摆手,随口便道:“罢了,你起身吧,朕也知你在东陵受了颇多委屈,朕能谅解。”
贺兰山月松了口气,“谢父皇。”
她刚站起,悄悄督了眼皇帝不同往日的神态。
面对贺兰山月的注视,皇帝笑了笑,笑容有些勉强,指着椅子,“你伤重未愈,不可久站,坐着吧。”
因贺兰山月是南羌王厌恶的前皇后之女,她又在朝中有不少权臣拥护,南羌王对她既是忌惮又厌恶。
贺兰山月是知道的,南羌王从未给过她一个好脸色,那么今日此来,必有阴谋目的。
坐下后,她做出低眉顺目的样子,问道:“敢问父皇此来东宫,是为何事?”
南羌王仍旧撑着勉强的笑,对着侍从摆了摆手,用着不自在的关心语调解释。
“听闻你伤得重,茶饭不用,朕心疼,也怕你饿着,遂让人带了些点心过来。”
心疼?贺兰山月垂着的独眼闪过轻蔑之色,只怕恨不得她早些饿死在东宫吧。
侍从将三盘点心打开摆放在她面前,贺兰山月碍于是皇帝赐予的,悄悄试了无毒后尝了一个。
她才入口,南羌王已迫不及待问起,“朕初尝时便甚是喜欢,不知觉得如何?”
贺兰山月露出满意的笑,殷勤回答,“父皇赏赐的点心,味道自是极好,儿臣就只尝了一口,也觉香甜软糯,非同凡食。”
南羌王点头,“你喜欢就好。”
点头后,神情一顿,龙眼闪了闪,面上浮现和善神态,“说来,这还是皇后的拿手好菜,你这一盘,正就是皇后亲手做的。”
说着,有意无意扫过贺兰山月几眼,似想捕捉她脸上任何的细微变化。
皇后!又是皇后!
贺兰山月娇媚带笑的脸裂开了道微不可察的缝隙,南羌王属意皇后之子贺兰多华继位太子,她与皇后,还有她那没脑子的二皇弟,可谓是政敌的存在。
“……呵呵。”她勉强笑了两声,隐隐咬着牙,“儿臣改日去一趟后宫礼谢皇后。”
许是察觉不到她脸上变化,南羌王眼中笑意更深。
遂也迫不及待的将自己此来的真实目的道出,“对了,朕此来是有一件事要告知于你。”
贺兰山月昨日回的皇宫,在朝中眼线颇多,一听南羌王这话,心中顿时一动,蓦然想起她前往东陵和亲前与南羌王的约定。
“朕已经拿到了东陵的边防图,不出三日后朕便会下旨派兵攻打东陵,不出一月,朕的南羌勇士便可破了东陵边关,为吾儿报仇!”
不负所望,南羌王将她所想所惦记的事情说了出来。
这话之意,亦是在道借贺兰山月被伤了眼睛的借口,攻打东陵。
贺兰山月一喜,笑逐颜开,空洞眼眶因她一笑而显得有些恐怖狰狞。
“儿臣即日收拾东西!随军出发!”贺兰山月欣喜道,至于膝上的手都不由握紧了。
南羌王答应过她,只要她偷会东陵边防图,便会将南羌兵权交到她手上。
她面上喜色内忧维持多久,南羌王却假笑着拒绝了,“不必了。”
“这一重任朕已交由华儿,你就安心在宫里养伤,等着华儿给你带来捷报,替你报仇雪恨即可。”
贺兰山月面色一僵,倏地就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却又不得不信。
他竟是要毁约,把兵权交给贺兰多华?!
猛地站了起来,贺兰山月妖媚脸色一派阴沉,隐忍着阴毒与怒火开口,“父皇答应了儿臣,只要儿臣偷到边防图,便可让儿臣带兵攻打东陵的!父皇这是要毁约?”
她略带逼迫的话语令南羌王脸色一变,不禁沉下脸色,露出了几分不耐。
把兵权给了贺兰山月,他这皇位也就易主了,他本以为贺兰山月不能活着回来,遂就不打算守约,怎知她这么命大。
“你毕竟伤重,不适带兵,此次出征破东陵乃是大事,容不得闪失!朕意已决,圣旨已下,你还是安心养伤吧。”
南羌王冷着脸站起,居高临下蔑视贺兰山月,强硬说道。
说罢,也不等贺兰山月回复直接大步离开。
贺兰山月勃然大怒,艳丽逼人的面容凝结着暴怒阴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