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人!老子杀了你!”
怒火冲天的话怒吼萦绕耳边,她艰难睁开的一点点眼缝中,倒映着贼人高举的匕首,在浅月下散发凌厉冷光。
眼瞳骤然一缩,她猛然推开尸体,用以抵挡挥下的匕首。
“砰!”
艰难滚开至一旁,却闻异样声响,那叫嚣着要杀了他的贼人倒在了地上,胸口处穿过一把短箭,抽搐片刻身亡。
短箭?卓慕歌一愣,抬眸看向射箭之人。
是卓旷。
他手中举着个短弓弩,似被后坐力震到了地上,还呆呆的看着死了的贼人。
面色微变,卓慕歌用袖子抹了一把脸,踉跄起身走去,挡住了被射死的贼人,紧紧抱住他,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着,“没事了,没事了。”
第一次杀人的卓旷慌张又无措,但许是也见过不少死人,很快镇定了下来。
安抚片刻,卓慕歌深知不能在帐内多留,否则不定会不会再有南羌暗兵潜入。
她得去找江逸寒,跟着他才是安全的。
抱着卓旷便出了帐,左右张望一眼帐外,见无贼人才敢快步赶至江逸寒的主帐。
正欲掀开帐帘进去,一柄锋锐的长剑从帐帘内指出,直对准在了她的脖颈处,喉咙出的凉意令卓慕歌呼吸一窒,顿时紧张。
难不成,江逸寒被那些贼人杀了?
正想着,眼前出现一只修长大手,将抵在她颈肤上剑尖弹开了。
顺着手,借着月光,看清了那人。
卓慕歌松了口气,“殿下。”
执剑之人手一顿,忙不迭收了起来,江河走了出来,满怀歉意的眼神看着卓慕歌,“抱歉。”
她摇了摇头,道了声无碍。
江逸寒站与她身侧,褪去银甲,一身劲装,让他俊美似妇人的容貌中多了分冷毅感。
江逸寒扫了眼趴在她肩头有些发瑟的卓旷,在看清卓慕歌面上血迹后,倏地就睁大了眼睛。
卓慕歌正想告诉他,她帐内进了南羌暗兵,江逸寒蓦地捏住了她的手,“那些南羌暗兵去了你的营帐?你被伤到了?”
他忽然的急促话语令卓慕歌愣了愣,也未多想,拿开他的手,摇了摇头。
与他说了南羌暗兵进帐一事后,江逸寒眼中划过厉色,一股戾气萦绕在身。
南羌抢到的布防图是假的,图中所标记的位置都是错的,那么南羌暗兵是如何找到江逸寒的主帐?
让江河搜查主帐周围的南羌暗兵后,他带着卓慕歌去了城楼。
城楼上已聚满了将士,上城楼时,卓慕歌还看到了十几个站在城楼边上的将军。
见了江逸寒,纷纷恭敬抱拳,“殿下。”
跟着江逸寒,她转眸看向城外,一眼看到了城墙下那密集到犹如蚂蚁群的人影,细看为首之人的穿着,她怔住了。
这些守在边关城墙下的,是南羌的重甲骑兵?
“他们还真想玩里应外合的把戏,这城门还没开,竟先带兵在外守着了,真以为我们看不见啊。”
“这些……”
几位地位较高的将军站在江逸寒身边,鄙夷轻蔑道。
“如何?”江逸寒忽启声问。
他在问什么,卓慕歌不解时,一个不卑不亢的将军走出,“一刻前,所有欲潜入大营的南羌暗兵都抓到了。”
眼睑一动,卓慕歌皱起了眉头。
一刻前?
不对,那些潜入她帐中的暗兵是半个时辰前。
她昂视向江逸寒的侧脸,却见那张俊美清贵的面容没有一丝变化,仿佛没有发现这一奇怪的地方。
“殿下。”在一众将军的纷杂声音中,她忍不住出声,口吻凝重,“在半个时辰前,他们已经潜入了大营。”
对于她的提示,江逸寒一动未动也不说话,面色毫无变化平静得出奇。
正在她猜着江逸寒能不能想到这诡异之处时,一个穿着黑镜甲,手执大弯刀的将军忽然开了口。
“……会不会……他们主攻的不是上阳关?这军队不过是个掩人耳目的假象,他们主攻的是别的关溢?”
话一出,纷杂声音都停了下来,周遭一片肃静。
江逸寒也斜去了一眼,凤眸幽幽,丝毫不感意外。
卓慕歌望着城墙下密密麻麻的南羌骑兵,眉头紧蹙不散,既要攻城,那么开城门也会选个差不多的时间,如今过了一刻钟,南羌骑兵却没有任何动静。
气氛静谧之时,忽有一人否决,“南羌重甲骑兵寥寥不过万千,如今都在城门外候着,断不可能会有人手攻袭其他关溢。”
这话犹如敲脑石,让卓慕歌想通了什么,眼中划过亮色。
“步兵呢?”她忽提声。
繁复纷杂的视线簌簌投来,将军们一见开口的人是个女子,这女子还带这个孩子,纷纷摇头别开眼议论着,眼底满是对她的不耐鄙夷。
卓慕歌无视了他们的轻看,声音一沉,“若眼前这些重甲骑兵都是假象迷惑,我们中了计把人手都汇集在上阳关,那其他关溢便无人增援,南羌仅靠马兵也是可能破城的。”
话一出,周遭又安静了些,仿佛猜疑着她的话。
“砰砰!”
正在此时,漆黑天际忽划过一道亮光,在夜空中炸开了两朵转瞬即逝的花。
这是收袭信号。
众将军皆是呆住了,再看城墙下一动不动的南羌重甲骑兵,顿时大惊。
“是久哗关的方向!”
“糟糕!中计了!”
“难不成……”
吵闹纷乱骤起,已是有将军恨不得立即往久哗关的方向奔去,但见江逸寒不动,也没下令,纷纷不敢动弹。
“殿下,久哗关遭袭,我们是不是该……”有人急了。
江逸寒睨着他,淡声下令,“所有人带兵救援,别让他们踏进关溢一步。”
“是。”
众将军齐齐大步离开,江逸寒却站在原地没有挪步,令卓慕歌费解。
久哗关遇袭,他不着急吗?
“殿下不着急?”她问出声,手轻抚卓旷的背,不解深思。
敛了敛纤长眼睫,江逸寒的唇角挑起一丝若有似无的嘲弄笑弧。
“他们进不来。”他回以冷淡话语,远眺向南羌大营,漆黑凤眸幽深诡异,仿佛在等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