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卓慕歌的提议,江逸寒淡淡一哂,俊容遍布嘲意,“本王若能招揽到他,又何必杀了他派来要人的使节。”
卓慕歌怔了怔,转瞬了然,遂又拧着柳眉问道:“他为何不愿归顺殿下?”
难道不怕江逸寒杀了他的子侄?他这子侄若是死了,裕氏嫡系可就得沦为旁系,裕贺也就成了裕嫡系失后的罪魁祸首了。
江逸寒指尖轻点茶杯,神色淡淡,“裕贺为人固执,他既答应了南羌出山保国,那便是除非他死,否则绝不会有叛主之心。”
顿了顿,他倚靠着椅子懒散身子微微正了正,遂轻嗤说道。
“当然,本王不杀他子侄,除了念些旧情外,自然也是让他知道,他的软肋被本王握在手中,他若想使些什么下作手段,也得掂量一二了。”
此时,离东陵驻扎营地不远的裕城上,巡逻的守卫一堆接着一堆聚在了一起,个个望着东陵营地的方向指指点点。
议论愤愤声不平,只聚在一起不久,他们的身后忽然传来提醒式的两声重咳。
“咳咳。”
这声音吸引了个别的注意,有人扭头望去,看到来人模样时,身子一震。
“城主!”看到的人不知是有意无意,高喊了一声。
聚在一起的人听到后统统僵直在了原地,随后扭头看着那满面白胡,却颇有威严气势之人。
身子勉强从僵硬中缓过来后,个个登时站成一派,齐齐噤声,低眉顺目。
来人正是裕贺,他带着几个官员来城楼上看看东陵有何动静,一上来就看到这乱糟糟的一幕。
微斜一眼,看到隔着远远的另一头,东陵营门前正在巡逻井然有序的守卫,再看看自己城楼上的,脸不由阴沉了下去。
负手走近他们,再用凌厉眼神逐一划过他们的脸,遂吐出阴沉低怒的口吻斥道。
“不好好守城巡逻,聚在一处作甚?想等着东陵的兵马攻过来将你们一举歼灭吗?”
裕贺接手裕城不过半月,但却能在半月里让裕城的官兵小吏对他又惧又敬。
被狠斥的守卫无一人敢多言,直到发现裕贺越说越生气时,有人忍不住走出。
“不是,大人,那个……”他指着东陵营地的方向。
裕贺见之,不耐烦冷看他,“有话直说。”
守卫一咬牙,低头快速说道,“大人派去要人的使节都被杀了,现被挂在东陵的营门处,不仅如此,还有人说……”
他话说一半没有说完,裕贺皱着老脸眯起眼仔细看一眼东陵营地,还真就看到了几个隐约模糊不清被挂在营门前的影子。
手一攥,裕贺无端恼恨起来。
那厮竟这般绝情,连一点旧交之情都不顾。
守卫支支吾吾的样子令裕贺脸色愈发难看,他咬着牙,“说什么?”
“说那罗刹让大人亲自去下跪要人,才会考虑考虑要不要放了小公子!”
守卫话落,繁复纷杂的视线簌簌投来,连同裕贺背后的官员。
裕贺的脸登时又是一暗,在周遭静默片刻后,愤愤气声四起,言语中不乏对江逸寒不敬的气愤。
“岂有此理!一个黄毛小子也敢让大人跪他!如此目中无人!没有丝毫礼数!”
以一句接着一句的愤怒骂语并未让裕贺平息心中郁火,反倒是让他觉得烦躁起来。
“行了。”他提高了声音,烦躁喊道。
骂声顿都戛然而止,个个不由偷觑裕贺,想知道他要怎么做?
裕贺心烦不已,想到自己的嫡系家族的命脉被江逸寒抓着,就一震头疼。
他那侄儿是个性子暴躁的,一听江逸寒要攻裕城,不顾他的劝诫和警告,直接抵半路设伏,这不……他还没来得及发现侄儿不见了,他便收到了侄儿被抓的消息。
他焦躁许久,有官员站不住了,小心翼翼的凑近询问,“大人,那小公子怎么办?现在怎么救?”
裕贺沉默片刻,人他是定然要救的,他不能成为害得他们嫡式无后的罪人。
只是……要怎么救?怎么在江逸寒的手中救出人?
苦思冥想时,裕贺眼中忽闪过一道异光,看向适才说话的守卫,“让我亲自去要人的话,江逸寒何时说的?”
“喝。”
入夜,女子营帐内,她躺在床上虚弱得紧,江逸寒站在她床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手中端着一碗令她心生胆寒的苦药。
卓慕歌不惧苦涩,但这要实在是太苦了,况且她腹疼好转许多,她不想再遭这苦罪,便推拒了。
奈何江逸寒不知发了什么疯,硬要把药往她嘴里灌,卓慕歌被缠着头疼不已。
再一次推开了药碗,她抬起一片清朗的丽眸,峨眉微蹙,“草民身子已无大碍,殿下不必忧心,这药……还是算了吧。”
江逸寒抬了抬凉薄的眼皮,不快凝视着她,弯腰凑近了几分,两瓣嫣红的薄唇吐出不耐话语,“你这是想要本王亲自喂你?”
话落,一个小小身影忽然插了进来,一把抱紧卓慕歌的腰,抬眸朝江逸寒投去不满一瞥,“你真讨厌,娘亲说了不喝药,你还要逼着娘亲喝,真讨厌。”
卓旷嘟着嘴愤愤。
江逸寒抬眸淡淡一哂,神态睥睨,见其又抱着卓慕歌受疼的小腹,轻啧一声,抓着他的后衣领拎开了他,“本王也不喜欢你这种只会赖着女人怀里的孩子。”
“你……”
一大一小登时又吵了起来,夹在中间的卓慕歌无奈至极。
二人骂战很快落下,卓旷委委屈屈的抱着手在一旁怒瞪着江逸寒。
江逸寒无视了他,药碗递到了卓慕歌面前,用着他一贯的威胁腔调开口,“趁本王还能耐着性子你与好声好气说话之前,把药喝了。”
他这一副她不喝药,他便不会放过她的坚决姿态,让卓慕歌妥协了。
暗叹口气,忍着嘴里忽起的苦冿接过药碗。
但凝视碗内黑都隐隐散发剧苦的药,卓慕歌微一抿唇,抬头看向江逸寒,言语间一派温良。
“草民忽然想起传闻裕贺身边有一高手,殿下小心些他,他定有可能半夜派人偷偷带走了他的子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