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凝固的视线中,江夜阑面露一丝吃力,遂伸手揪着虎头,用力割下。
“本王已斩去这畜生的头颅,姑娘不必害怕。”
他举着虎头站在卓慕歌面前,含笑安抚说道。
她缓缓站起,抹了一把面上血,低垂下眼,看向斑虎未曾闭上的眼眸,心绪复杂。
江夜阑见她仅盯着虎头不说话,以为是被吓到了,暗自轻嗤,遂将虎头扔到了地上,望向江逸寒。
“六弟没事吗?可有被伤到?”他关切询问,眼眸在他身上打转。
江逸寒由暗卫扶着面色不佳,身上被披了件披风,看着便像是受了伤。
他面色淡淡,讥讽吐出一句话。
“夜王送与太妃的生辰礼,倒是特别。”
这特别二字,顿使江夜阑眼眸微凝稍许,猜疑江逸寒此言所指,是伤了他的特别,还是斑虎搅乱生辰的特别。
他愧疚笑笑,清朗面容带着歉意。
“此乃本王之过,原先在百戏院见这斑虎通人性也乖巧,意欲让它杂耍逗趣让母妃,及在座众人都愉悦稍许,怎知这畜生见了六弟就发狂……”
他叹了口气,极是无奈。
“所幸本王斩下了这畜生的头颅,阻止它犯下大错,也算将功赎罪,六弟……不会责怪本王吧?”
毫不掩盖面上冷笑讥讽,江逸寒冷傲回道。
“本王若是责怪,夜王当能如何?”
江夜阑面色不改,眉眼微动,轻飘飘笑言。
“自是给六弟赔礼道歉,还请六弟莫怪。”
二人目光在空中交集,强势气场顿使周遭冷气四溢。
卓慕歌回过神,摸了摸那被砍断扔在地上的虎头,随后执起,欲放回滴答流血还在的虎尸上。
刚拿起,一道尖锐声线响起,她手中虎头被夺过。
“滚开!别拿你的脏手碰它!”
页芸满眼含泪,怀抱虎头,恨恨地瞪着卓慕歌,好似是她杀了斑虎一般。
虽然也的确……是她用药迷晕了它。
卓慕歌淡淡看了那虎头一眼,没有理会页芸,走到了江逸寒身后。
页芸望着她的背影,眼瞳宛若萃了毒的珠子。
原先还热热闹闹的宴席大殿,此时却一片杂乱,除了个别胆大的,其他人都已跑出殿外。
众多围来的护卫见虎被杀,顿时都大松口气。
忽的,护卫分开一条路,一道雍容身影疾步而来。
夜太妃先是看了一眼江逸寒,当瞧见他面色发白时,眼中闪过满意之色。
面显愠怒,她蹙眉望向页芸与斑虎,目触满地溅血狼藉时,眸中无意飘过嫌恶。
遂又指向页芸,语气凶恶含着怒火。
“来人!给哀家把这畜生和此人都拖出去,杖责!”
页芸一惊,从虎尸上抬起头,错愕不已。
“太妃?!”
惊愕唤声刚落,两三护卫上前,便欲将她拖走。
页芸连忙扔下虎头,惊慌后退着,她扫过江夜阑的身影,见其无动于衷,只得慌乱下跪求饶。
“太妃饶命!”
夜太妃端着气度,有意提高了音调,冷漠怒斥。
“适才是你说这畜生不伤人,哀家才许你放它出笼,可如今呢,竟使逸王受了伤?!”
页芸咬着牙,眼珠乱窜,无措解释。
“草民,草民也不知何故,斑虎忽然就发了狂……”
夜太妃却未等她把话说完,强硬的命令着侍卫。
“还等什么?还不快将她们都拖出去?!”
“是。”
侍卫连忙应下,见页芸挣扎,用手捂着她的嘴,往外拖走。
而页芸亦不知是觉死罪难逃,还是绝望了,也不再挣扎求饶,被拖出大殿。
听到夜太妃的声音,江夜阑挪开与江逸寒对视双眸,回头,蹙眉望去。
“母妃怎来了?这虎尸死相难看,可莫要吓到了母妃。”他关切道。
命人将虎尸处理,收拾大殿后,夜太妃快步走到几人面前,摆手示意自己无事,遂忧心看向逸王。
“隔着远见逸王似受了伤,哀家担心,特意过来瞧瞧。”
她上下扫视了逸王一眼,将目光递到了他泛白冷面,惊呼一声。
“呀,逸王面色如此惨白,可是被那畜生伤得严重?”
江逸寒由人扶着,见她做作虚伪姿态,勾唇冷笑。
启唇便欲讥讽,“太妃以为呢?咳咳!”
话刚过半,忽面色白了几分,手捂着胸口,身子十分不佳。
站在他身后的卓慕歌,见他身子晃动了一下,都忍不住伸出手去扶了扶,欲抓过他的手腕把脉,查查伤势如何。
但手却在碰到他手腕的一瞬间,被他灵巧躲过了,还用五指将她的手推开了。
卓慕歌愣了愣,昂望他侧容,陷入沉思。
夜太妃未曾注意到这细节,见他闷声咳嗽,心中愉悦不已。
但这脸上,还需维持着忧虑。
“叹!看来是伤着了。”她轻叹说道。
说罢,不悦的看着几个江夜阑带来的护卫喊道。
“都站着作甚?还不快去将御医请来!若是逸王有何差池,你们几条贱命担待得起?!”
护卫慌张点头应下,扭身就欲去请人。
刚走出一步,便听到江逸寒冷淡声线。
“不必了。”
江逸寒说道,阴寒语气十分平淡。
继而转眸,隐晦扫视面前在推卸罪责的母子,带着意味不明的口吻启唇。
“不过是只胆大妄为的畜生,即便这利爪再如何阴毒,可拼上一条命,也仅是让本王受了些轻伤。”
别有深意的言语,使得夜太妃忧心神情微僵。
眸中浮现厉色,但很快被焦色掩盖,夜太妃缓缓道来。
“这伤重不重,终归还需御医看了才知,许是内伤——也不一定。”
话音刚落,江逸寒毫不掩饰面上轻视,回言。
“本王的身子本王岂会不知?太妃还是莫要太过忧心为好,否则过忧成疾,到时本王还需再来一回长安,给太妃行殡礼。”
这似咒似警告的话语,令夜太妃眼神忽变,再也维持不住面上忧色,冷下脸。
望着面前令她厌恶至极的面颊,气恼顿升,真是与那贱人一样,嚣张恶心不讨喜!
卓慕歌望着面前风韵华贵的妇人,脸色走马观花般换来换去,许是因说不过江逸寒之故,十分阴郁又憋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