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慕歌?”
旧日往事使得她失神静立原地,直至江逸寒低沉声音在身旁响起,方将她惊醒过来。
朦胧双眸蓦然清明,剧烈的心跳在看到眼前人时,跳地更快了些,双眸微缩,一抹冰冷闪过。
这初遇他的旧事回忆,她每每想起,心绪终会十分复杂,且隐隐有些后悔。
当初她若坚持一下等着寻欢回药铺一起随着那小公子去救人,或是能拦住他,兴许她就不会有这么多不幸遭遇了。
江逸寒唤了她一声后,眼见她冰冷彻骨面容,眉头蹙眉,有些不悦。
“为何这般看着本王?”他冷声问道。
江云凑了过来,粗略一瞧她的面色,随口猜测,“莫不是被你吓着了?”
说罢,又扭头打量着江逸寒,兀自说道:“方才你杀人的凶煞模样,确实挺吓人的。”
江逸寒斜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卓慕歌这模样可不像是被吓到的样子。
在江云说话之际,卓慕歌已然回过了神,她压下心中陡然升起的怨恨,袖中玉手捏紧,低脸垂眸。
“恩,草民确被殿下怒威所惊吓到了。”她淡淡说道。
江逸寒冷笑一声,“本王双目并非死物,也不盲。”
他那神色不似害怕,反倒是……厌恶居多。
她厌恶他?他眯起眼,一股危险在他周身聚齐。
卓慕歌默了默,抬眸直视向他,继而当着他的面,淡定清冷的面容微微一变,故作惊恐之色。
“草民惶恐。”她变了声音说道。
“……”这明显的敷衍顿使江逸寒无言。
相顾片刻,江逸寒收回目光,,挥退了紧随其后的将军们后,坐到了石桌上。
“过来给本王包扎伤口。”他淡声说道。
伤口?卓慕歌恢复了冷淡面容,督向他藏在袖中的手,下意识询问道。
“殿下的伤还未痊愈?”
她话音刚落,江云也嗤笑一声,“你那点小伤还用包扎?你晾它几个时辰,它自己也能好了。”
江逸寒眸色淡淡,斜了他一眼,督了眼已被清空的校场,而后当着二人的面,将宽大袖袍撩起,露出了修长手臂。
卓慕歌低头望去,当望见他那被细布包着,已沁出血的手肘时,愣了一下。
这伤……
江云亦是困惑不已,“你这何时受的这伤?我昨日给你复查时,怎不见有伤?”他问道。
问后,颓废面容慎重起来,还欲伸出满是药香的手去摸摸他的伤口。
手还没碰到,忽地啪了一声,江逸寒用袖袍拍开了他的手。
“离本王远点。”他嫌弃说道。
江云吃痛收回手,见其嫌弃,不由翻了个白眼,“行,我不碰。”
转眸看向卓慕歌,“你来给他治。”说着,看了一眼江逸寒,竟见他毫无排斥之色,似同意了,江云不由叹气。
他看了一眼狼藉校场,猜测道。
“不会是被他们给弄伤了吧?以你的本事,不该啊。”
江逸寒冷嗤一声,纤长眼尾不屑上挑,他没有说话,但那眼神,分明在说,那些个三脚猫的,岂能伤到他。
卓慕歌坐下后,盯着他的伤口,若有所思起来。
这伤口正是她上回在他书房时,她用匕首划伤的,可距今也过了好几日了,这伤也该好了,为何又旧伤复发伤口咧开了呢?
江云话多,叨叨了好几句,顿时江逸寒不耐烦躁起来。
“医营伤者众多,你不去救人,站在此处作甚?有意来碍着本王的眼?”他冷声说道。
江云撇撇嘴,重重叹口气,不大情愿起身,“这就走。”
以江逸寒这恶劣性子,他若不走,只怕得遭罪。
走了两步,酒瘾消散了些的江云停下了步子,回头看向卓慕歌。
“对了。”
他快步走到卓慕歌身侧,瞟了眼冷眼看他的江逸寒。
他把卓慕歌拉远了些,继而将声音降到最低,降到自认江逸寒听到的细声说道。
“若你下次还来,记得给我带壶酒,什么酒都行,当然,若是你亲手酿的药酒,就更好了。”
提起卓慕歌酿的药酒,他便不由舔了舔嘴。
卓慕歌眸光微烁,正要应下,江逸寒传来幽幽声音。
“你敢答应试试。”
江云面色一垮,不满瞪他,“这你也能听到?”
江逸寒冷笑一声,满是威胁的望着卓慕歌。
她无奈淡笑,带着歉意的口吻与江云说道:“在下惜命。”
言外之意自是受了江逸寒的威胁,不敢答应。
江云沉下脸,愤愤看了二人一眼,道了声过分,踩着重重步子离去,看那背影,确是气急。
“过来。”江逸寒命令着她。
挪开与他对视双眼,坐到他的身旁,打开药箱,沉默不言包扎起来,江逸寒低眼看着她冷静淡然的侧容,也未多言。
许是受了忆起的往事影响,卓慕歌靠近他时,与他相识相知的回忆不断涌现脑海,当念及那场大火,那杯酒,绑起细布的手用了些力气。
江逸寒察觉到了她忽然变大的力气,细望她白皙如玉的美肌,没有表情的脸上,却让他读出了厌恶二字。
想起她适才厌恶眼神,眉头皱起,蓦然幽幽问道。
“你很厌恶本王?”
低沉的声音就在头顶响起,她包扎的手顿了顿,怂拉下眼皮,“草民不敢。”
她说的是,不敢而非不是——
江逸寒的脸沉了下来,一丝不悦闪逝,她竟敢厌恶与他。
气氛略有些奇怪,在她包扎好后,江逸寒冷冷看她,阴冷出声。
“本王自认待你不差,救过你几回,又许你药宛首席之位,派人护着你与那顽童家姊。”
所以,她为何会对他身怀敌意,还对他不喜厌恶?
卓慕歌面色不变,收拾着药箱,这莫名话语她权当听不懂,轻飘飘地吐出一句话。
“多谢殿下。”
语毕,面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她淡笑回望,直视他冰冷双眸,补了一句。
“殿下待草民的恩情,草民自会以药血补偿。”
他所言的这些不差,不过也是各有所需,互相利用罢了,若她没了这身药血,想必他也不会救她。
江逸寒听出了她的言外意,沉下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