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轮皓月已然挂于夜幕之上,利尔兰城也已经进入到了梦乡之中。城市中,大部分居民已经享受完了一日宵禁的好处,疲劳地回到各自的床上。可对于两个身穿深色长斗篷的人来说,这个夜晚才刚刚开始。
“你去前面开车,我们得先把它运到通道那边去。”两个斗篷人中个子矮的那个先发了话。
各自高的那位便将手边的东西递给了那个矮个子。“遵命,副祭司大人。”
副祭司接过那团瘫软似泥的“东西”,把它抬进了车厢里。“加快速度,义士。我们已经拖了太长时间,就算是在解除宵禁的今天,利尔兰城墙的大门也早就关闭了。“
“抱歉大人,计划出现了一些小变化,他们在到达预定地点之前就下车了。”
“我知道,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们得抓紧时间,义士。”
马掌上的铁蹄踏在砖石路上的声音格外清脆,同车轮转动的声音一起能传到很远的地方。在车厢中,副祭司掏出绳索将失去意识的乔朗捆了个严严实实,在确保他不可能挣脱绳索后,又将一大团麻布塞进了他的嘴里。
副祭司拨开乔朗的眼帘,露出亚洲人特有的黑色眼眸。“没错,就是他。我们朝思夜想的最终祭品啊。”
“我不明白,大人。为什么这么重要的祭品主祭大人只派了这么点人来回收?”义士一边挥动手中的缰绳,一边问道。
“主祭大人对于这种事情向来都是非常谨慎,他不希望把事情闹大。再者,这次的祭品的确有些特殊,他的那位羊族女学士朋友可是个关键人物。”
“你是说那个拿着法杖的女学士?”
“是的,她的身份是教会的秘密,我不能透露太多。但我可以告诉你,如果你没有挑战整个国家的实力的话,就不要惹她。”
“什么?可她只是一位学士啊?”
“我们的斥候已经做了充分的调查,不会出错的。他们在第一次侦察到祭品的时候就发现祭品跟另外两个女孩在一起。我们的调查员对这三个人的身世做了充分的调查,结果却查出了这位羊族学士艾拉的真实身份。而更令人感到奇怪的是,祭品和另外那位狼族姑娘的信息我们却一无所知。”
副祭司继续说道。“我们联络了奥古帝国、汉庭王国和利尔加王国所有的渠道,结果都是一无所获,这两个人就像是凭空出现的。在不了解对方的时候下手确实有些鲁莽,但这次宵禁解除的机会实在是太宝贵了,我们不能错过。”
“所以这三个人是怎么认识的?我在柏叶城侦察他们的时候他们还会蹲在一个小角落里啃面包。”
“也许只有破坏神才会知道答案,而我们要做的就是让全知全能的破坏神降临到这个世上,义士。”副祭司说道。
这时候车轮碾过一块凸起的石头,整个车厢震动的一下。副祭司在车厢的晃动中留意到了在车厢最里面的板条箱。
他向坐在驾驶位的义士问道:“这箱子是从哪里弄来的?里面装着什么?”
前面的义士沉默了一下,这个长满胡子的大汉拉低了声音说道:“这里面装的是原车夫的尸体,我没能控制好当时的局面……”
“什么?你把他的尸体放在了这箱子里面?”
“我当时本想着用钱贿赂他,让他卖掉那辆车,没想到他居然不领情,然后我们就发生了点争执。最后我就直接把他干掉了……。抱歉,大人。我向您保证这只是计划外的小插曲。”
“不!我是说你为什么要把这个尸体带回利尔兰城里来?你把他直接扔在柏叶城,就算箱子里的尸体发臭了,被人发现了也不会查到我们的头上来。现在可好了,你把这么个麻烦的东西带到这里来,你想干嘛??”
义士似乎很快意识到了自己行为中的愚蠢,他的声音更加低了,像是一个犯了错误,恳求原谅的小孩。“我错了,大人。我实在是太愚蠢了。”
副祭司叹了一口气。“算了,我们还是有能力处理一具尸体的。快载我们去通道,我们可以在那片地上刨一个坑把他给埋了。当然,你负责挖坑。”
“谢谢大人。感谢您原谅我的愚蠢。”义士松了一口气,这份仁慈在破坏神教可是难能可贵的。
马车最后停在一栋较为破旧的小屋旁边,小屋周围的杂草已经长得很高了,这也显得中间这个又破又小的房子像是草地上的一坨排泄物。
“愿我主保佑我们。”副祭司祈祷道,拖着乔朗走出了车厢。
当乔朗缓缓从酒精的麻醉和脑震荡中缓过劲来时,他睁开了自己的眼睛,看见自己深处在一个荒废的小屋中。他打了个激灵,却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帮助了,连嘴里都赛上了麻布。乔朗以前还质疑过电视剧里那些被赛住嘴的人为什么不能把嘴里的毛巾吐出来。现在他终于明白了,当舌头被压在下面的时候,你除了能发出“呜呜”的声音以外什么都做不了。
乔朗感觉自己像是在做一个梦,一个最恐怖最绝望的噩梦,在梦中你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恐怖的事情发生在眼前,你无法醒来,也无法尖叫,只能任凭那些鬼魅折磨你。
他感到恐惧爬上了自己的脊背,肾上腺素融入全身的各个肌肉。他大声呼喊,却在麻布的过滤下变成低沉的呜呜声。“我再也不喝酒了。”他心想道,“鬼知道现在出了什么情况。”
然而就在这时,从房屋的侧面传来轻轻的呼唤声:“乔朗,乔朗是你吗?”
是朵尔的声音!乔朗一下子来了精神,他拼命地扭动自己的身躯尝试站起来。他用头把自己的身体支撑起来,先让自己跪在地上再站起来。
“乔朗,这边!”
他顺着声音找去,终于从墙壁上一个碗口大小的破洞中找到了朵尔的脸蛋。乔朗像僵尸一样两脚蹦着跑到洞口处。
“嘿乔朗,你还好吗?”
“呜呜呜!(你觉得我看起来很好吗?)”
“来,我帮你把这个拿下来,你靠过来点。”朵尔把手从洞口伸了出来,把乔朗嘴里的麻布揪了出来。在麻布离开口中的一刹那,乔朗终于久违地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
“天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会被困在这里?你为什么在这里?”
“一帮宗教份子像是认定你是一个很稀有的祭品,想要把你带出城。”
“我?祭品?你在说什么?”
“你还记得你从餐馆跑到外面吗?我当时为了找你……。”
“我从餐馆跑出去了??什么时候?”
“……你是真的醉了……。继续听我说完。我在街对面看到了那辆今天接我们的马车。我觉得很奇怪就去调查了一下,然后我就在车厢后的那个箱子里发现了早上车夫的尸体。”
“你是意思是说晚上接我们回去的车夫把早上接我们的车夫杀掉了装在箱子里?那你既然发现了为什么不去寻求帮助?”
“我一出车厢就看到两个人正架着你往车厢这边走,我无处可藏只能躲在那个装死人的箱子里,所以也就听见了这两个人的谈话,还顺带着跑到了这里。”
朵尔就简要的把车上副祭司与义士的谈话给乔朗复述了一遍,直听得乔朗胆颤心惊。“天啊,我可不想变成祭品。朵尔,你得帮我从这里逃出去,你得赶紧去叫人来。等等,你头上的伪装呢?”
“啊?”朵尔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却摸不到那两只假耳朵了。“该死,我可能是把它丢掉了。”
“该死,你可不能用这副面孔出去叫人帮忙。你身上有带什么武器吗?”
朵尔掏出腰间的猎刀,“我就带了这把猎刀,其他啥都没有。”
“太好了,你先帮我把这绳子割开,只切开一个口就好。”乔朗背过身子把手上的绳子展示给朵尔。朵尔拔出猎刀很快就把绳子割开了。乔朗终于把自己的双手从束缚中解放出来。
“听着,朵尔。他们把我的包裹拿走了,你可以试试去找到那个包裹,里面可能会有一些能帮到我们的东西。”
“你是说那袋火药吗?你的测试用火药?”
“是的没错。我要是在这里挂了的话那那些实验也就都变得毫无意义了。”
“好的我知道了。你先看看能不能从这里出去。”
然而就在这时,乔朗的房间外传来一阵急促沉闷的脚步声,而且越发接近。很明显,有人正在向这里走来。
“操,有人马上就要过来了,你先把你的猎刀借我用用。”乔朗一把拿过猎刀,“保持低调,你最好待在一个能监视这栋房子的地方。如果出现什么情况,我们里应外合,能跑就跑好吗?”
“好的。不过别把这猎刀丢了,它对我很重要。”
乔朗赶紧把麻布塞在了自己的嘴里,又把猎刀别再后腰上,两只手背在背后,把绳子重新缠上去。
紧闭房门打开了,一团黑色的影子出现在乔朗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