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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山里有座庙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两个和尚,有一个老和尚和一个小和尚,有一天,老和尚对小和尚说:“小和尚,我给你讲个故事”。

“我不听,我不听”,小和尚的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

“真不听?”老和尚慈祥的笑道,脸色一片枯黄。

“不听、不听、就是不听”,小和尚蹿上老和尚的身上,狠狠的抓了一把老和尚的胡子。

老和尚顿时疼的嘴都歪了,随即大笑了一起来,又咳嗽了起来,“来、来,这次我就不讲小和尚和老和尚的故事了,我和你讲讲小和尚之前的故事,小和尚是怎么当了小和尚的,好不?”

“哦,那你倒是讲讲看,若是不好听,小玄子就不跟你玩了”,小和尚听老和尚这么说,便好奇了起来。

“在很久很久以前?”,老和尚说道。

“很久很久以前究竟是多久以前呢?”小和尚问道。

“哦”,老和尚陷入沉沉的一阵思索中,又将目光凝视在小和尚脸上。

“那……大概是十四年前的一个早晨,天还蒙蒙亮,为师那时还年轻,正准备出门挑水,谁知一打开庙门看见门口放着一个包裹着的婴儿,居然是醒的,那个婴儿正睁大着黑眼睛瞧着我呢,脸红扑扑的,见着我一点都不怕,真是可爱极了。我赶紧抱起了这个孩子,大声高喊是谁家小孩,却无人应答,我喊了许多次,见无人认领,也只能作罢。为师当时想,我受恩师衣钵,来此创寺,此寺也就为师孤身一人,且留下这小孩儿做俗家弟子,待过些时日,亲生父母自会前来认领,再交还于他们。为师还记得,可能是饿了,那天,这孩子整整哭了一上午,把为师急的,于是为师便背着这孩子下山,挨家挨户的化缘,打听哪户有哺乳人家的,好在村民们都是热心人,一个个帮我去找和打听,才有了你那一年多的奶水,这孩子还特能吃呢,周边的乡亲们都喜欢这孩子,后来还有不少人送奶水来庙里的。却没想到,这一养,就是十四年,迟迟不见这孩子的亲生父母前来认领,想是这孩子的父母遇到了什么难事,这十四年,为师除了念经、打坐、参禅,便是教这孩子读书、念字、习武,将一身本领传授于这孩子,这孩子天性调皮……,哎,只可惜,为师恐怕再也等不到他父母来的那一天了”,老和尚边说边泪流满面。

“师父,小玄子什么都明白了”,小和尚也已是满含泪水,声音带着微微颤抖。

“小玄子,今天,为师把隐藏了十四年的秘密都告诉你,你一直问我你是从哪里来,为师一直骗你是怕你太小,知道了会出走做傻事。你不是为师从叫花子堆里捡来的小叫花子,你有自己的父母。只是从此以后,为师再也不能教你什么了”,老和尚的脸更加蜡黄蜡黄了。

“老和尚,你怎么了?身体是不是不舒服了?”小和尚赶紧递上一杯热水和一粒药丸给老和尚。

“没事,没事,为师就是有点累了,不碍事,不碍事,你去为师房间,床板下面有个木箱子,用这把钥匙,把那里面的东西取出来”一边说一边吞下了药丸。

小和尚拿过钥匙,依照老和尚的吩咐,将箱子搬到了老和尚面前,又将箱子里的东西取了出来。

一件包婴儿的红色襁褓,那布早已褪色泛白。

一块玉佩,玉佩中雕了一头狮子,狮子威风凛凛,神态逼真,玉佩之做工极其精美。

一张泛黄的信笺。

“小玄子,打开那个信笺”,老和尚微笑的看着小和尚,眼神中流露出欣慰的眼神,腊黄的脸似乎白了一点。

小玄子打开信笺,只见上面:

第一行写着:“癸酉年,己卯月,丙午日,丑时”。

第二行写着:“本姓杨氏,不可再用,方可保孩儿一生平安,切记切记”。

第三行写着:“乳名:小玄子”。

第四行写着:“拜叩好心之人、再拜、三拜”。

“小玄子,这便是你的生辰八字,要好生记得,你的身世就是这些线索了,为师今后再也不能给你讲故事了,为师恐怕熬不过今天了”,老和尚说话已经开始有气无力了,紧接着一阵干咳。

“师父”,小和尚跪拜在地,双眼泛着泪水。

“切记,你现虽已知道自己本姓杨氏,切记不可再用,等到有缘之人再赐姓于你吧”。

“师父,小玄子要永远陪着师父,小玄子不准你赶我走”,小和尚已是泪流满面。

“明天,你就下山去吧,这里不要再留了,去吧,去找你的亲生父母,为师已是油尽灯枯,大限已至”。

这十四年,小和尚没少让老和尚操心,整个寺院也被小和尚整整闹的鸡飞狗跳十四年。

老和尚和小和尚相依为命,每日吃斋念佛、打坐念经,耕地种菜,平时有周边乡里的一些香火,日子过的是清闲朴实。

这十年如一日,日子就这么平淡的过着。直到有一天,小和尚记得,老和尚那天咳的特别厉害,说道:“玄真,你已长大成人,为师也老了,你是该出去历练历练了,不妨去大都城见见世面,日后再图打算,你天资聪颖,日后切记要多结交善良之人,若是有还俗的机会,你便还俗去吧”,“不、师父,我要当一辈子的小和尚,一直都孝敬您老人家”,老和尚笑道:“傻孩子,你这一生才刚开始,岂能做一辈子和尚,日后你自会明白的。”

之后,小和尚又听老和尚念叨过几次下山的事,但好在老和尚见小和尚不肯下山,也没有逼迫。小和尚不下山心中自是不舍老和尚,但有时一想到可以到山下玩,还可以去大都城,便又高兴起来,不时搂着蹭着老和尚,摸摸老和尚的光头,问东问西,“大都城是什么样子阿,有什么好玩的”,老和尚都是笑着回答:“去了自然知道了,大都城繁华之极,你想要的应有尽有”,老和尚连日来又绘声绘色的将大都城描述了一遍,小和尚听的是心花怒放,于是下山的念头也时不时的出现在脑海,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突然。

那日晚上,老和尚交代好所有的事后,双手合十,安静的端坐在庙里,圆寂了。

小和尚哭的特别伤心,安顿好一切,埋葬了师父,小和尚便收拾了包袱,遵照师父的遗命,去茫茫人海中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

离开前,小和尚站在山顶上,再仔细看了看这座曾经伴自己长大的夹山寺,只见那古木参天,浓郁蔽日,极目远眺,青山碧流在目,小和尚望着那新起的坟喊道:“师父,小玄子会再来看你的”,声音在山谷之间回荡。

小和尚来到山下,心里嘀咕,师父只是叫我去找我亲生父母,却没叫我到哪里找,心里正泛着嘀咕呢,一边走一边看,回头一看发现已离山庙有点远,山影之中依稀见到师傅正端坐在院子打坐,小和尚眼泪哗啦啦的流了下来,转过身,对着山影“嘭嘭嘭”的磕了三个响头。

正磕着,突然传来一串笑声,小和尚环顾四周,原来一个小男孩正对着他笑。

小和尚看着小男孩说:“你为什么要笑我”。

小男孩继续笑道:“你为什么要哭阿,我爸说:“男孩子不能轻易流眼泪的,我看你比我还大,居然还哭,害不害臊”。

小和尚听了,哭的更厉害了,想到自己在寺里跟着师傅十四年,不知自己亲生父母是谁,现在下山了,自己不知前往何处寻找父母。

小男孩见小和尚越哭越厉害,也大声哭起来了,小和尚一看,说道:“我哭,你跟着哭什么,再学我,小心我打你”。

小男孩说道:“和尚哥哥,我和我的亲娘走丢了,呜呜呜,看到你哭,我忍不住了”。

这下好了,小和尚和小男孩都放声大哭起来,这哭的足有半个时辰。待两人哭的眼泪干涸,终于停了,小和尚自己无父无母,感同身受,于是问小男孩:“你怎么和你亲娘走丢的,我带你去找你亲娘去”。

小男孩擦了擦眼泪说道:“我娘亲他们在后面,叫我先走,我就先走了,结果我在那里等了好久,也没等到娘亲他们来”。“行吧,那我们沿着原路找回去”。两人说罢,就开始沿着小男孩指的方向走去。

小和尚和小男孩一路走一路聊,小男孩说自己叫“李安”,小和尚呢也报了自己的法号“玄真”,两人聊的甚是投机,小和尚发现小男孩懂得很多,而且居然是从大都城长安来的,跟他讲了很多长安城里好玩的东西,让小和尚很是羡慕,小和尚呢,就和小男孩讲了很多寺里的事,打坐、念经、参禅以及一些偷鸡摸狗的日常趣事,两人约定以后就互称小安子和小真子。

两人就这样走着走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和尚领着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饿了就吃点干粮,渴了就喝几口溪水,小安子年纪尚小分不清方向,稀里糊涂的领着小和尚走了一天,依然没有找到小安子的亲娘,天色渐晚,暮色降临,两人已是人困脚乏,小和尚曾跟着师傅下山一两次,有过化缘的经历,环顾四周,看到一面旗子隐约在风中吹摆,旗子上写着一个“邸”字,小和尚心想,有了,于是带着小安子往邸店而来。

这邸店不大,却是在南北通路的必经之处,邸店在唐朝时期是一种既能住宿又能寄存货物的旅店,一般设有专门存放货物的货仓,有的还设有马厩和存放马车的地方,邸店多设在城郊和临近河道码头的地方。

到了邸店门口,小和尚敲门,出来一店小二,打开门见是一僧人和小孩,对两人不耐烦说道:“今日客满,提前打烊,请客官另寻他处”。

小和尚学着师傅的样子说道:“哦弥陀佛,我是夹山寺的和尚,天色渐晚,方圆几里未寻得借宿之处,出家人只求片瓦遮身,请施主通融”。

小安子看小和尚那表情模样,忍不住发笑。这时,门里传来一女人的声音,“谁呀,在门口磨磨唧唧的”,店小二回身说道:“老板娘,是一个和尚来借宿的”,里面又飘来一个声音,“让他进来,带他们去后院杂物间整理杂物”。两人听到答复,连声说好,店小二领了两人往杂物间去了。

两人走了一天,甚是乏累,吃了些干粮,找店家讨了口水喝,早早就要睡下,突然听到门口传来马蹄、马鸣之声,不一会传来敲门的声音,店小二开门,听得外面人讲:“今夜借宿,可有客房”。店小二连声说道:“有、有、有,里面请”。

小安子听的明白,说道:“这店小二可恶,居然骗我们”,小和尚说:“有机会我们也作弄他一回,叫他知晓我们的厉害”。依稀听得门口蹬蹬等的脚步声,似乎六七人。二人实在困的不行,便不再理会,伸了个懒腰,倒头呼呼大睡。

待店小二招呼几位坐定,安顿好马匹,听得一人说道:“店小二,给我来六碗面,几份羊肉,几份蒸饼”,“好勒”店小二一边应着,一边拿起肩上的抹布掸了掸桌子,便去后面吩咐厨房,帮忙去了。

话说这六人来的是五男一女,五名男的穿灰色圆领袍,女子身着襦裙装,普通妇人打扮,其他人皆是平常客商打扮,但见女子脸上挂着愁容。

六人坐定,基本也无言语,即便有,交流起来皆是轻声细语,老板娘在账房里感觉有些不对,听店小二说来了六个客人,可外面却没有嘈杂声音,心中起了嘀咕,便起身到厅门,微微透过厅门瞟了一眼,确实是六名客人,但六人闷声不响,也是奇怪,老板娘看这六人衣着普通,但相貌不凡,尤其那女子,虽打扮似普通妇人,但难掩华贵之气,老板娘看在眼里,微微合上厅后门。

待饭菜上齐,六人用食之后,店小二又领着六人到客房一一安顿休息,这家邸店就五间客房,那女的和一男的住到了一间,貌似一对夫妻,此店本乃偏僻之处,平时生意以周转货物为主,客人少,店小二竟凑不齐五套完整的被褥,幸好这六人不甚挑剔,将就着点,总算过关,小二忙活了一阵,便自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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