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的风还有些冷清,细细的雨丝刮到脸上微凉,叶无尘站在冥宫外抱着双臂瑟瑟发抖地等待还未到的马车。
夜月明从宫门走出,将搭在臂弯的披风在在叶无尘身上。小姑娘爱漂亮,去幻境云森非要穿件单薄的衣裳,冷了也不愿加,夜月明只能折回去给她拿披风。
叶无尘抬头看向夜月明,眨眼道:“你有看见我一个朋友吗,九万岁派他来接我的。”
夜月明替她系好衣带,“你在等他吗?”
“是呀,可是他还没有来。”叶无尘有点失落地回首望了一眼无人的宫门。
夜月明也不去纠正她,只是静静站在她身边,轻声应道:“嗯,那我陪你一起等他吧。”
叶无尘的失智症愈发严重,夜月明只是回去拿了一件披风的片刻,叶无尘便将他的身影从脑海中抹去了。
颜仲秋驱车驶来,夜月明先掀开挂帘送叶无尘进马车,然后对颜仲秋说道:“秋大哥去后面的轿子坐吧,冥宫众多下人,怎么劳你驱车。”
“幻境云森的路途崎岖,路上多有颠簸,别人驾车我不放心。而且你又不喜欢外人进入幻境云森,让他们都回去吧,我们三人前往即可。”
颜仲秋执意如此,夜月明也就不再多言,转身进了马车。
叶无尘坐在马车中,时不时的会掀起窗帘向外瞅,她的眸中像是有星辰一般亮晶晶的,完全将夜月明当做一个生人,向他兴冲冲地介绍着幻境云森。
“你一定没见过幻境云森吧,那里好美的,而且有许多可爱的妖怪,我真的很喜欢那里。”
夜月明紫眸荡开笑意,“嗯,那我一定也会很喜欢那里的。”
叶无尘仿佛又想起什么似的,她秀气的柳眉微微蹙起,低声自语道:“但我好像有点记不得第一次是谁带我去的了……”
就在叶无尘苦思冥想之时,马车停了。
森林中独特的那种草木混杂着泥土的芬芳扑面而来,叶无尘迫不及待地跳下马车,她下意识地看向幻境云森的入口,像在等什么人来似的。
片刻,叶无尘略显失落地挪开目光,她虽然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但那空荡荡的入口总让她觉得少了些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颜仲秋拴好马绳,站在幻境云森的入口处脚步微错,俯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恭敬说道:“九万岁已在老榕树等候二位多时了,请随我来吧。”
幻境云森的规矩有些特别,最重要的两条便是:
第一,无论何人入森林,都要下马步行,在幻境云森任何动物都应当被尊重。
第二,除不请自来者,路经此地之人皆是幻境云森的客,都应受到森林最高礼待。
颜仲秋眼眸深邃,那个就连带客都要跟他争个先后的小猫妖今日没有来。
纵然桑林晚如今不在了,他也会按幻境云森的规矩来迎客,带上她的那份一起……
***
老榕树旁,九万岁正在摆弄他刚种下不久的灯笼草。
坊间传闻,夜中的灯笼草会点亮漆黑的夜路,引迷路的魂魄回家。今夜是桑林晚的头七,他担心这个贪玩的小笨蛋找不到回家的路啊。
“老东西,我来看你了!”还未见人影,叶无尘的声音先从远处飘进九万岁的耳朵里。
九万岁揉了揉震痛的耳膜,转身笑脸相迎。
叶无尘扑过来揪住九万岁的话白胡子逼问道:“老实交代,有没有想我?”
九万岁一把拍下叶无尘的爪子,气鼓鼓地骂道:“有,我想揍你们这对狼狈为奸的夫妻很久了!当初说好把你梦境给我,现在又不知道用了什么歪门邪道偷回去,太不讲道理了吧,没天理啊!欺负我一个老人家打不过你们俩!”
叶无尘惊愕地指着自己,“我……们俩,夫妻?九万岁你老糊涂了吧,我俩很有夫妻相吗?”
九万岁瞪大双眼,将不解的目光转向站在叶无尘身后一言不发的夜月明。
夜月明微微颔首,九万岁立即心领神会地对叶无尘说:“小畜生,你先一边玩去,我去给你拿酒酿圆子。”
他手一挥,指着夜月明道,“你小子,过来帮忙!”
夜月明不语,跟上九万岁的脚步进了老榕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