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藏一边喝水,一边抬起头看着热血沸腾的元一。
看的时间长了,这张原本满都是淡漠的脸上,出现了嘲讽的笑容。
琉璃看见他的表情时,手中的杯子直接朝着他的脸上丢了过去。
但是这个杯子,却被元一稳稳地抓住了。
他弯腰靠近到了地藏的面前,手中紧握着杯子,皱眉盯着那双本应该很圣洁的眼睛。
“嘲笑我?”
地藏丝毫不惧地看着元一,脸上依然满都是笑容。
“其实我也一直想要等到一个能够杀了纪南的人,但是这个人不会是你的。”
元一的眼角微微抽搐着,随即想到了那个带着面具的人:“你是说,那个戴着面具的人?”
地藏没有说话,他皱眉思考着, 希望自己能够有一些思绪的结果。
但是到了最后,地藏也只能是摇了摇头:“很抱歉,我也不知道那个戴着面具的人到底是谁。”
他深呼吸了一口,眼珠子转动着,再次思考起来,缓缓道:“但是我能清晰地感觉到,每次这个人只要在场的时候,我都没办法感受到他在场。”
地藏抬起手来,在元一的肩膀上轻轻地戳了两下:“我想你也是这样的感觉,即使是你这样的人,在他在场的情况下,竟然也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说话间,地藏的嘴角突然间扬起来,笑道:“说起来,我总觉得他应该是一个……不存在的人。”
元一依然在愣愣地看着地藏,而一旁的琉璃则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与此同时,元一则是咬牙切齿地看着地藏问:“你什么意思?”
能够让元一如此严肃的言论和人不是很多,琉璃知道自己的笑容不合时宜。
她转过头来,蹙眉看着身边的元一,然后转向了对面的地藏。
琉璃也想要知道,如果那个人不存在的话,他是如何出现在众人的眼前的。
“那我就不知道了。”
地藏张开双手,缓缓开口道:“因为我感觉不出来他的存在,你也感觉不到他的存在,我只能这样判断了。”
他抬起手来,手指尖在元一的额头上轻轻地点了一下,随后站了起来。
元一也跟着他站起身来,两个人站直了身子对视着,地藏也在盯着那双仿佛充斥着全世界的眼睛。
“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在寻求着能够毁灭他的方式,但是却从来没有人真正地摧毁过他。”
地藏抬起手来,指了指天空,挑眉道:“应该说,这个世界上,除了纪南之外,剩下的人都是一波的,我们要寻找的不是自己的归属,而是他的存在价值。”
他的嘴角扬起来,接下来讲出的一段话,让元一都内心震撼颤动。
因为元一很清楚自己是谁,自己在做什么。
即使他真的能够杀了纪南,那他也要继承纪南的意志,在接下来的岁月里,继续进行着他没有完成的事情。
可是……
“这个世界上的弱肉强食是真实存在的吗?”
这是地藏的第一个问题。
元一的眼珠子转动着,好像自己听错了一般。
实际上,这样的问题的答案是显而易见的,无论是谁,在听见这个问题的时候,都会给出一个统一的答案。
“当然了。”
这是元一给出的回答,但是即使是他,也不知道地藏到底为什么要问出这样的问题。
地藏颔首挑眉,那双眼睛之中的白色部分翻出来了一些,这双阴沉的好似是看透了一切的眼睛,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元一。
“普通人要在这样的世界中生存下去,需要什么?”
突然间,元一觉得自己是一个正在被考核的学生,一时间竟然不愿意回答。
但是很快,他的答案就从口中自然而然地流露了出来。
“需要智慧,幸运,狠辣,还有很多的东西。”
“那对于我们而言,需要什么呢?”
地藏没有丝毫的迟疑,张开双手挑眉看着元一问。
元一耸了耸肩:“对我们而言,自然是什么都不需要啊!”
地藏抬起手来,好似是真正的大佬一般,在元一的脸上轻轻地拍打着。
“那就对了,既然如此的话,那这个世界美好与否,对我们都是无所谓的。”
他指了指街道的尽头,好像是在指向另外一个世界。
“那些看似前赴后继,为了纪南冲刺的人们,实际上他们的内心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要么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希望纪南重新回到巅峰之后,能够给自己想要的东西。”
“要么就是被纪南的个人魅力所吸引,他们这样的人,哪一个是真心的和纪南站在一起,为了那个宏伟的目标前进的?”
地藏的嘴角扬起来,摇头笑道:“当然是没有的,所以他这样的人……对了,再加上一个以前的赵武,都是那种为了自己虚幻的梦想前进的蠢货。”
“这个世界本应该就是如此,你如果没有能力,留在这个世界上也是痛苦的,不如早早地成为虚无,不对吗?”
地藏退后了一步,他看起来更像是掌控了一切的人。
“而我们这些人,才是真正的应该享受这一切的人。”
“只要没有了纪南,那我们这些人终归还是会站在一起的,因为没有人能够承受起他想象的一切,没有人。”
地藏的眼睛微微瞪大,他的眼中满都是野心和癫狂。
元一的内心是震撼的,因为他不知道,为什么一个脑袋光溜溜的人,本应该是最为淡漠的人,此时却如此地充斥着渴望。
对所有一切的渴望。
在地藏转身离开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元一都没能反应过来。
从他清醒以来,他的脑海中充斥的都是和纪南之间的争斗,从未想过这个世界所谓的真实与虚假。
但是现在,地藏竟然给他灌输了更加疯狂的思维。
琉璃缓缓地站起身来,小心地看着元一问:“先生你……”
“我们……该走了。”
元一直起身子,此时的他已经平复了内心的激动。
当地藏讲出了那些话的时候,他才明白过来,自己的内心一直被一把大锁控制着。
而地藏讲出来的那些话,是一把钥匙。
开启了无所不能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