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野的面目表情很难看。
即使有魏王的亲笔册封,但对于此时的城内高级军官来说,他毕竟才来到定南城半年的时间,而且楚临风之前的确对定南城做出了一些功绩,现在的楚临风很是深得人心。
他公孙野想要真正的掌控定南城,这期间还得有一段曲折的路要走。
公孙野成为新统帅的事情很快就在整个帅府中传播了开来。
楚玉和公孙玉几乎在同时得到了这个消息。
韩城首先找到了楚临风,他一见到楚临风就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魏王怎么会把定南统帅交给公孙野呢?”
楚临风思索着道:“应该是跟‘功爵册’和‘新军令’有关。”
来到定南城之前,韩城对“新军令”有所耳闻,也有所研究,但他对“功爵册”却不甚了了,向楚临风说道:“新军令我知道,这是个好东西,我听李宰辅说过,这是能凭空变出一支大军的东西,但功爵册是怎么回事?”
楚临风道:“到了议事厅你就知道了。”
楚临风与韩城就站在堂屋外的屏风墙下,自从楚临风离开堂屋以后,公孙野就坐在了堂屋的主座上,虎目雄视,凝视着前方空荡荡的景象,像是在沉思着什么。
楚玉和公孙玉先后从后院中走了出来。
楚临风向韩城问道:“你认识丞相大人?”
韩城很是随意的就叫出了魏国丞相的名字,这在礼制王权盛行的时代,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若是落在一些酸腐顽固的老学究耳中,甚至能将这种事情说成是对王权的不敬与反叛。
韩城道:“见过那么一两面,一个比李克还教条刻板的老顽固。”
楚临风道:“你似乎对朝堂上的事情很了解?”
韩城快速的转动着眼珠子,道:“谈不上了解,只不过是托家父的洪福,见过几个人大人物,听说过一些事情。”
楚临风继续追问道:“可我觉得,你对他们很熟悉,绝不仅仅是见过一两面这么简单。”
韩城不想在这个问题上与楚临风继续纠缠,他有些刻意的回避,恰巧此时楚玉来到了此地,开口道:“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里?”
似乎看到救星一般,韩城向楚玉微笑着道:“因为我知道楚临风在哪里,你就会在哪里,所以我就在他的身边等你喽。不过,他为什么在这里,那就得问他本人了。”
楚玉对着韩城盈盈一笑,如花一般的美丽脸颊让韩城如沐春风。
她并没有直接回应韩城的话,而是向楚临风问了一个和刚刚韩城询问了楚临风的一个相同的问题:“公孙野怎么就成了定南城的统帅了呢?”
韩城装出一副怪异的表情对楚玉说道:“咱俩心有灵犀不成,我刚刚才问了他这个问题,你就又问了一遍。”
楚临风没有说话,楚玉怀疑着道:“这该不会又是一道假诏吧。”
韩城道:“以我对丞相府还有李克的了解,这道诏令应该不假。”
楚临风道:“政事堂走一遭,就什么都明白了。走吧,去议事厅。”
公孙玉跟在公孙野的身后走出了堂屋,六道目光与四道目光对视,他们没有任何言语上的交流。
在楚临风等人的注视下,公孙野步履平稳,器宇轩昂。
公孙玉却感到有些别扭,她与楚临风的目光一触即收,低着头跟随着公孙野的身影一步步前行着。
走到第二进院子的时候,楚临风突然开口:“怎么感觉好长时间没有看到老卒帅大人了?”
楚临风所说的是帅府中的一个年过花甲的老百夫长,韩城对帅府并不是很熟悉,他没有开口,楚玉道:“你不说我还真没有察觉,确实有两三天没有看到老卒帅爷爷了。”
很快,三人就走进了议事厅。
整个议事厅很宽敞,中间有一张长长的大方桌,这个大方桌是由许多个小方桌拼凑起来的,上面画着的是一条几乎笔直的山脉图--大连山脉。
这个方桌和方桌上面的图刻,还是出自公孙野的手笔,是他在三年前定南城竣工之前亲手所画。
公孙野不仅在图刻上画出了大连山的走势图,还将定南城以及流经溶、唐、江三镇直到定南城为止的鄱江流向图也画在了上面,他甚至在数个稍微狭窄的地方将鄱江的流速都明确的标注了出来。
公孙野在这条河流上费了很大的心血。
如果从大连山的东首将鄱江截断,再将鄱江之水引入一字峡谷,鄱水自一字峡谷改道而行,定南城还是有被大水淹城的风险。
但是,一字峡谷距离鄱江有一百多里,而鄱江之水也并不算很湍急,而且一字峡谷的地势比鄱江要高出不少,定南城又在一片高地之上。
想要完成这个大工程,以公孙野的估计,至少要发动十万役夫耗费两三个月以上的时间才能彻底完成,而且还必须得是在夏季才行。
如此巨大的工程,耗费么长的时间,足以让定南城做出足够的反应来化解大水淹城的办法了。
看着桌面上的心血,公孙野一阵失神。
他这么多年,甘心以一介布衣的身份始终待在魏国,他要的绝不仅仅是定南统帅这么个职位。
在公孙野看来,定南统帅不过是一个上大夫级别的郡守而已,他要的是真正的位极权臣,只手遮天的绝对权力。
不多时,南门守将欧阳云第一个到来,紧随其后的是东门守将邓同,最后一个到来的是北门的守将曹贵。
整个大厅里聚集着包括楚玉和公孙玉以及韩城在内的十三个人,但是公孙野似乎还忘记了一个人,那就是在此时负责看押俘虏的李蔼。
李蔼没有什么强大的背景,但他毕竟是一个偏将军,而且手中还实际掌握着两千人马,公孙野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所以他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而他也将为这个错误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
当然,今天的这场会议还缺少一个重要的人物,那自然就是刚刚来到定南城的李克。
毕竟,公孙野要想坐稳定南统帅的宝座,必须要李克当着大家的面亲自宣读魏王诏令才行。
在场的所有人中,能让公孙野如臂指使的人只有公孙玉。
毫无疑问,这个重任自然落到了公孙玉的身上。
当整个定南城内有身份并且有资格坐在这里的人,除了李蔼以外的所有代表人物都齐聚在议事厅内以后,大家都找好了自己的位置坐在了长桌前。
作为今日的主角,公孙野毫不客气的坐在了主位上。
楚临风坐在他的左手侧,而在楚临风的右手边依次是邓同、欧阳云、两位帅府的千夫长以及最后面那位,纯粹是抱着人人有责的参与精神坐在此地凑个数的韩城。
李克坐在公孙野的右手侧,他的左手边依次是刀疤脸曹贵和三位帅府的千夫长。
公孙玉站在公孙野的身后,楚玉则很安静的站在楚临风的身后,两个美丽的女人所站的方位,顿时让整个大厅弥漫上了一股硝烟的味道。
或许,李克完全没有想到,在他日后的仕途上,公孙野会成为他最大的竞争对手,并且差点逼死了他。
公孙野在一场很有形式的开场白后,按照着程序的进程,在李克宣读了魏王诏书以后,就是传阅两卷国君书“新军令”和“功爵册”。
在这里有必要介绍一下这两卷书,因为它直接影响了后面赵魏两国的战局,并因此短暂的改写了七大国之间的排列顺序并间接引发了七大国各自国土之中的内乱问题。
直白的说,这两卷魏国的国君书、魏国的新法令让这个乱国时代更加的混乱了,但却也为日后的耀眼王朝铺垫了一条康庄大道,并为那个王朝的辉煌积蓄了一定的能量。
先说功爵册
贵族阶级将因它而走向灭亡;
它将隶农彻底解放,让士农工商的说法沦为历史,这是一个全新的爵位等级制度,共分二十级。
二十级功爵等级自(亚/上)卿以下共设三等六级:
一等、(上中下)士农,
二等、(上中下)士,
三等、(上中下)造士,
四等、(上中下)大夫,
五等、(上中下)官大夫,
六等、(上中下)庶长,
七等、亚卿,上卿。
再说新军令
魏国“新军令”严格设定了获得功爵等级的条件:
士农,不论是农民还是行商坐贾,都可以通过缴纳一定的赋税从下级士农成为上级士农,下级士农的最低年龄限制是八岁。
除了灾旱年之外,不论是上级士农还是中级士农一旦有一年停止缴纳赋税,直接抹除所有功爵,重新开始计算,并没收上级士农或者中级士农才可以拥有土地。
新军令严格规定每级士农可以拥有的土地:下级士农20亩,中级士农30亩,上级士农40亩。每个魏国公民从出生时开始就拥有十亩土地,没有获得劳动力以前由父母耕种,十三岁以后就必须亲自耕种,若是十六岁以上的成年男子还没有获得任何功爵的话,必须替国家无偿耕种至少三十亩土地一年并取得相应的收成以获得下级士农的爵位。
为了更加灵活的吸引其他国家的人民,也为了让能者多劳的人早日获得爵位,在没有土地或者拥有的土地不能满足其劳动力时,可以选择耕种公田也就是国家的田地,来更快提升自身的爵位等级。
士,
按照新军令的规定,只有功爵达到上级士农的人才可以参军,成为正式的士兵。每个士兵只要斩获敌人‘甲士’一名或者服役满三年,就可以永久获得下士爵位并赐宅一处,增加十亩田,也就是说可以拥有五十亩良田。
永久中士爵位需斩敌首三名或服役五年;赐仆一人,拥田六十亩。
永久上士爵位需斩敌首五名或服役十年;仆两人,拥田八十亩。
造士,
永久下级造士需斩敌首十名或服役十五年;仆三人,拥田一百二十亩。
永久中级造士需斩敌首十五名或服役二十年;仆四人,拥田一百六十亩。
永久上级造士需斩敌首二十名或服役二十五年;仆五人,拥田二百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