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房的小崽子不过是一次运气好，他还能每次都这样好运。等运气没了，就露出原形了。
廖青森不断安慰自己。
再忍忍，廖家的风光永远只能属于大房，属于他廖青森的儿子。
廖秋菊把大房人的脸色看得明明白白，却什么都没说。不过是自欺欺人的一群失意人罢了，不值当计较。
倒是廖老爷子听了满耳朵的恭维，又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不由得心中有些烦闷。
一直以为二孙子廖秋文是个读书的料，家里才不惜血本供他去书院，生生耽误了大孙子的亲事。可如今看来，大孙子还不如三房的廖秋君。
本来，一家农户出两个读书人，这是何等的风光啊。可惜，他们供不起啊。两个孙子若是都去书院读书，家里恐怕要砸锅卖铁了。若是需要舍弃一个，论理应该是名次差的那个。
可是，家里培养的廖秋文这么多年，难道就因为一次考试失败便要放弃他吗？说实话，廖老爷子是有些不舍的。私心里，他还是更偏心大房一些。
就在廖老爷子左右为难的时候，廖秋君主动站出来表示，他不去书院，这次能中童生，本来也就是运气，就算去了书院，也不一定能通过乡试，还是让二堂兄去吧。
张氏听了这话，总算松了口气。算这小子还有点自知之明，若是断了二儿子的青云路，她得跟三房拼命。
“爹，既然秋君这娃都已经决定了，您也不用纠结了。等着秋文给您考个头名回来吧。”张氏口气还挺大，她是真的相信，自己的儿子不会不如人。
赵氏有些愤愤不平，明明是自家的儿子中了童生，家里居然让没考中的廖秋文去书院，这太不公平了。廖秋菊轻轻拽了拽母亲的手，让她不要着急。
其实，这事她早就和弟弟商量过了。廖秋君在县里的文会上，接触了不少临青县的读书人。说实话，没有一个能比得上江先生。不管从学问还是见识方面，那些书院的先生比江腾差远了。
所以，当廖秋菊询问他是否也想去书院时。廖秋君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相对于惊才绝艳的江腾，那些读书人甚至是先生，简直可以用平庸来形容，他为什么要舍弃名师，反而跑去县里求学呢。
对弟弟的决定，廖秋菊是绝对支持的。别说江腾的才华和学识，光看二堂兄廖秋文在书院什么真本事也没学到，反而沾染了一对臭毛病就可以知道，那儿不是什么好地方。
带着这样的心情，回到自家的屋里，廖秋菊看着委屈怨恨的母亲，柔声劝道：“娘，您可别钻牛角尖，女儿觉得，弟弟不去那个劳什子书院才是对的。”
“可是，你爷奶太偏心了。明明给家里争光添彩的是你弟弟，最后还是让大房的孩子去书院，娘心里不痛快。他们读书的钱还是你挣的呢。这些人怎么能这样不知羞耻。”
廖秋菊叹了口气，知道这事放在谁身上都不好受。
“娘，你好好想想，把爷奶的偏心放一边，其实这不是坏事。秋君毕竟年纪还小，万一离开家以后结识了什么坏朋友，再不学好，到时候，咱们连哭都来不及。”
“不会吧，那里可是书院呢。怎么会出现你说的那些事。”赵氏一时间有些糊涂了，不知道是不是该相信女儿的话。
“那您想想，我二堂哥在书院呆了好几年，可有什么长进？”
赵氏陷入了沉思，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似乎，廖秋文在离家求学之前，身上还没那么大的毛病。想当年也算是个勤奋懂礼的好孩子。可短短两年多的时间，这孩子都变得让她认不出来了。自私，虚荣，还不知天高地厚。
想到这里，赵氏打了个冷颤，不敢想象儿子若是变成那样自己会怎么办。只是使劲点头，决然道：“菊儿啊，你说的对，咱不去书院，就在家里读书。你不是说江先生学问好吗？就让你弟弟跟着江先生好好学，县城咱不去了。”
廖秋菊松了口气，清醒母亲这么快就转过弯了。若是赵氏认死理，觉得家里不公，她还真得费一番功夫呢。
大房里，张氏一直在发呆。她虽然嘴硬，可心里也忍不住怀疑，若是儿子读书一直出不了头，以后该怎么办。
为了让廖秋文好好念书，家里的活从不让他沾手。虽然生在农家，可他完全不会干农活，要是真的考不上，以后可如何是好啊。
“他爹，你说老二以后真的能靠上吗？”张氏心里担忧，忍不住问了一声。
廖青森一直闷不做声，他心里也不是滋味，今天的人都在夸三房养了个神童，那有意无意的眼神仿佛都在嘲笑他白忙一场。
有心发怒，可想想儿子精神萎靡、意志消沉的样子，又骂不出口。
这个儿子，从小身体就不如老大壮士，倒是脑子好使。他这才决定供他念书，这么多年来也是寄予厚望的。
叹了口气，廖青森沉声道：“反正爹没说不让老二回书院读书，你这么早就开始操心没必要。再说，考好几年的人有的是，咱家秋文不算差的。就算实在不行， 将来也还能当个账房什么的，不至于没有出路。”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再说了，第一次下场，没考好的多了，这么点事都经不住，以后还怎么接着往下考，你就少啰嗦几句吧。”
张氏脸色一窒，心中有些不平。既然儿子不差，那也就是说三房的儿子真的是个天才，不然怎么初次下场就中了童生呢。还有廖秋菊，怎么莫名其妙地就学会了酿酒。现在三房这一对儿女，简直把他们大房压得死死的，不得抬头。
“你就看着三房那样得意。”张氏咬了咬牙。
廖青森意外地看了媳妇一眼，问道：“那你是什么意思，把三房赶走。你可别忘了，你大儿子的聘礼，还有二儿子的束脩，都指着三房帮着挣呢。你要是敢起什么歪心思，断了家里的财路，到时候别怪我不帮你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