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后殿,便是熟悉的一座神女像,双手高举,仰着头,似手手中捧着什么。
这座神女像有些奇怪,因为它摆放的位置不对,古来无数宗祠庙宇,无论是哪一家的神像都是立于殿中或是殿后,从未有见过就这样大模大样摆在门口的!
而更重要的是,它没有脸!
当初和白堇荼一同进入这里的时候,殊辰就被这座神女像吓了一跳,白堇荼虽然表现得很镇静,但也对此大吃一惊。
这里的空间相比前殿来说,狭小了很多,陈设也很简陋,除了这座女神像外,还有一座约半人高的祭台,如今已是空空如也,遍布尘埃!
“传闻月族不敬天地,唯以月为尊,所以这座无脸的神女像应该就是月神!”
“月族宗庙,从来不许外人进入,谁也想不到这月神之像竟然没有脸,着实奇怪!”
“这座祭台应该就是月族用来祭祀的地方,处理的非常干净,而且两边墙壁也都有明显被剥落的痕迹,显然是有人想要隐藏这里的秘密……”
回想起白堇荼当初站在祭台上说过的话,殊辰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当时他就有这种感觉,但由于一心惦记着白堇荼提到的仙门,所以那时并未深究。
如今一个人再次来到这里,这种感觉更加强烈,殊辰四下琢磨着,不经意的回头看了一眼那座神女像,就在他准备看向别处的时候,猛然想到了什么,整个人瞬间就怔住了,盯着那神像一动不动。
他终于知道是哪里不对劲了!
进门的时候,他看到了这座无脸的神女像,那按道理来说,他现在已经是位于神女像的身后,但是他看到的和进门时看到的一模一样!
无论是手脚还是身体,甚至包括那没有任何五官的脸,都纹丝不差!
就好似,这座神女像依然在面对着他!
殊辰紧走两步,来到神女像旁边,缓缓侧身看了一眼另一面,确定这座神女像并没有任何移动,她的两面是一模一样的!
“双面人……”
不对,这已经不能称为“双面人”了,因为从她的手脚和衣饰来看,这更像是两个人背靠背“黏”在一起,或者说是“融”为了一体!
这个发现,让殊辰感到极为震惊。
然而就在这时,他看到眼前这座神女像动了,就像一个女人缓缓侧身转了过来,空白的脸上竟似有一双眼睛一样,冷冷盯着他!
“汝,何人?”
猝不及防,这座无脸的神女像竟然口出人言,音比空灵,冷若寒霜!
殊辰吓得连退数步,直至靠在墙边,才发现已经无路可退。
“汝,何人!?”
神女像再次发问,而且这一次言语更加冰冷,更加无情,甚至充满了杀意。
“汝,何人!!?”
第三次发问,殊辰已经隐隐感觉到了一股难以抵御的威压扑面而来,别无办法,急忙脱口道:“殊辰!”
说出自己的名字后,这股威压才缓缓收了回去。
“汝到此地,何为?”
“我……”殊辰虽然觉着很诡异,但看着眼前无脸的神女像,就不由自主的就实话实说道:“我来寻找自己的过去。”
“荒谬!”
神女像一声震怒,殊辰就感觉好像被人狠狠打了胸口一拳,差点站立不稳。
“我寻找自己的过去,有什么荒谬的?”殊辰有些不明白,这神女像为什么会突然发这么大火。
这感觉,它就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样!
“汝既无过往,何处去寻?汝若有过往,既相忘,何必去寻?汝满口谎言,此心当诛!”
一句“此心当诛”,殊辰顿感万雷殛心,纵是他的身体经受灵气风暴以及续命金丹锻炼过,早已远超普通人,也难承此威,“噗通”一声单膝跪倒在地。
“放弃吧,汝没有过往!”
“放弃吧,汝寻不到的!”
“放弃吧,汝只是不该存于世的人!”
“放弃吧……放弃吧……”
一时间,竟好似有千万个声音在殊辰耳边回荡,如实如幻,似梦似觉,搅得他一阵头晕耳鸣,忍不住抱头一怒,放声高喝:
“啊!”
声嘶如泣,惊传百里,整个废墟都为之震荡!
倏然,殊辰以黑伞撑着身体缓缓站了起来,抬眼看着面前这座无脸的神女像,蓦然以伞指着她:“你非我,怎知我没有过往?你非天,怎知我无处去寻?你非人,如何懂心!”
三非之问,字字泣血!
“汝放肆,胆敢……”
“我不在乎自己到底是谁,但我一定要知道自己是什么人!”殊辰一字一顿,但脸上神色逐渐趋归平静,最后只是淡淡看了神像一样。
“而你,什么都不是。”
话音落,就见眼前的神女像重归原位,好似从未动过一般。
但是紧接着,整个废墟开始剧烈摇晃起来,这座神女像猛然倾倒,差点就砸到了殊辰!
见此地将要坍塌,殊辰急忙离开,奇怪的是,刚才明明受了很重的伤,但此时却好像全好了……
当他走出废墟之时,这片地方也就此被乱石淹没。
或者说,这个地方本就不存在过。
“刚才的幻境,太真实了……”殊辰看着周围完全有别于进入废墟时的环境,心中不免有疑,眼前所见的会是真实吗?
正思忖间,就听远处传来阵阵杂声,似是有人在吵骂!
“有人?”
殊辰不禁好奇,便寻声而至,在一处山坳之地,果然看到了有两名少年正在争吵,而且手上各执兵器,气息乱而躁动,似是刚动过手。
这两个人殊辰有些印象,曾在登云梯时看见过,不过当时他们的关系看起来挺好,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卢明,把它还我!这件宝贝是我先看到的,它是属于我的!”
“听你放屁,明明是我先看到的,敢跟我抢,信不信我杀了你!”
名为卢明的少年扬剑指着对面,但另一只手却牢牢抓着一样东西护在胸前,厉色而凶狠道:“不对,我不能让你把这个宝贝的消息告诉其他人,宋朝林,去死!”
一语罢,卢明突然就动手。
宋朝林同样使剑,虽是被卢明抢了先手,但丝毫没有防御或躲避的意思,看这架势,简直是要同归于尽!
两人的实力很接近,大概只有引气六境左右,但并不知道他们体内缚命天锁的数目。
缚命天锁,虽然有碍修行,但每道天锁皆为先天之气,当天锁被断的时候,这先天之气便会归于自身吸纳,反而成为生命海的大补之物,无论是对自身修为还是日后进境,都有难以言喻的助益,且在世间不可能再有替代之物!
当然,先天之气对一个人的提升也是有限的,最多不过九道,再多也就没什么明显的效果,正如陌尘雪曾说过的那句话:缚命天锁以九数为尊。
所以说,缚命天锁既是天之封禁,亦为上天的恩赐!
当然,前提是你要有能够斩断缚命天锁的机会。
“这两人实力相近,但……”殊辰看着他们越打越凶,很快就各自负伤累累,不禁心中纳闷:“他们的招式都太过极端了,行剑中完全的不管不顾,有点像疯子一样,也太奇怪了吧?”
就在这时,宋朝阳一剑冲刺,将庐阳护在胸前的左手斩掉,手上的东西也随着那只断手抛向了空中!
而庐阳也一剑深深刺入他的胸口,顿时鲜血长流。
伤重如此,但宋朝阳却始终是盯着那只断手,面目狰狞着去抢,同时庐阳也是一样,根本不在乎自己断掉的那只手,一把抛下右手之剑,也去争抢!
“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让他们……”殊辰的目光落在那断手之上,眼神一滞,有些不可思议:“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