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铁！把马牵走，给换个马掌，也将马鞍洗洗，我屁股都要被腌透了......”骑了半天马的王尧，下马后一瘸一拐的走进凉棚。
打了小半辈子铁的铁匠没想到自己这个年纪又学会了伺候马的这门手艺。
马鞍这东西在这个年月绝对是国之重器的存在，王尧也只能在谷中骑一下，下山的时候只能继续骑着光背马。
光着脊梁喝了小半木桶的凉白开后，才算真的缓了口气。牛石头还没回谷，看来是还没想通，不过除了王尧也没人惦记。
铁匠没有名字，家中从哪一代人开始打铁他也不太清楚，就是父传子的手艺。
家中排行老二，村里人都叫他铁二，可王尧却喊他老铁。
眼见到了饭点师傅还跟师姐两人痴迷的继续下着象棋，王尧嘟囔道：“不做饭啊。”
手中拿‘炮’的南宫雨皱眉道：“锅里有，自己盛。菜自己炒去！别人炒菜不是嫌淡就是嫌猪油多，别烦我。跟个饿死鬼一样。”
“哦。”了一声赶紧走，自从铁匠打出了铁锅，自己每日得伙食味道直线上升！只是临走前还不忘小声嘀咕一句：‘跟他换马......’
“观棋不语！”无名怒斥一声。
男人总喜欢饭后来上一根烟，可独自吃过饭的王尧只能是在饭后跟南宫雨散步遛食。
整个山谷四周到处都是南宫卫领着猎户放置的夹子。也有后世用于野外生存捕猎的小陷阱，小溪里还躺着无名栽种的竹子，鱼虾总会被溪水冲进竹筒，而又因出口过小，只能等待着自己变成一盘菜。。
“那个小屁孩还没回来？”
“脑子里杂七杂八的东西太多，被我说了几句估计到现在还没琢磨明白，满脑子问号呢。我让他想通了再回。”
至于‘？’是什么意思，南宫雨早就知道了：“你呀，也别总说这些。师傅都经常被你问住，你指望那块石头能想明白？
跟着师傅这么久，以前他老人家总是喜怒不形于色，你看现在可到好。一个象棋而已，还要悔棋。
有些话对着我说可以，或者你跑到大山里喊去，可不敢将来出门了到处乱说，会出大祸的。”
一个你在乎的人无论有多唠叨，你都不会厌烦，甚至反而会生出高兴、欣慰的情绪。
“知道了，知道了。在师姐面前我是可爱的小师弟，在老头子面前我就是个‘劣徒’。可是我在外人面前又是个风度翩翩的贵族公子呢。”
南宫雨笑骂道：“呸！哪个风度翩翩的公子会说自己可爱的？真受不了你，不理你了！”
两人走走停停，一直来到一处山坡，坐在草地上望着天上的星星跟月亮。
“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自从与牛石头那次交谈后，王尧觉得自己的心性越来越近于少年人，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若是还是奔三的年纪无论如何也不该跟一个还不到十岁的孩子去争执吧。
看着南宫雨看向自己的眼神，从崇拜变成疑惑，再以肉眼可见的变成那独有的狡胁时，王尧暗呼一声‘不好’。
“第一句先不提。第二句就像现在一样，挺好。第三局我也知晓其意，可第四句‘如来’是谁？！”
王尧心中默念一句“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我解释完了，能不再揪耳朵吗？”轻轻拍拍南宫雨的小手，王尧无奈道：“梵行是修行的一种方式，而如来就是开创这种修行方式的鼻祖，就跟巨子一样。他们在很远的地方修行，咱们中原都是‘儒家’‘法家’，而休‘梵行’的人则称‘佛门’或者是‘佛教’。”
“不在中原？那他们在哪？修行的人应该很少吧？”南宫雨疑惑道。
王尧苦笑一声：“我能不能保持沉默？”
“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南宫雨用出自己的杀手锏，她知道只要说出这句话，自己师弟一定会告诉自己。
手指南方王尧开口道：“那个地方在南方，现在应该是一个类似于商周一样的王朝，不像中原各国还在厮杀。
这个王朝被称为孔雀王朝，孔雀是一种很美丽的动物”眼见南宫雨又要张嘴：“不许问孔雀是什么！！”
南宫雨撇着嘴巴表达这自己的不满，王尧只得答应她将来一定带她去南方看看。
只是两人都不知道，这一等就是好多年。
离山近一月的牛石头终于回来了，进了家门看到只有南宫雨在，行礼过后就去了瀑布。
端坐屋中得南宫雨没有对牛石头行礼的时候给出一点反应，好像根本没有看到有人。她觉得怀疑小师弟的人，就该是没有脑子的蠢货。
王尧上岸对着一直跪在草地上的石头道：“来了多久了？”
“一个时辰。”
“起来说话！”王尧怒斥一声。
“不敢，请公子责罚。”
王尧一下子被气笑了：“为何要责罚？是我叫你回家中的，又不是你擅自离开的。我责罚你干什么。”
见牛石头依旧不为所动，还跪在原地。王尧皱起眉头道：“记住，你可以跪天、跪地跪至亲父母。其他人没什么值得你跪的，跪多了、久了，哪怕有一天你成为人上人，膝盖也站不直了。
知道上了年纪的人为什么总是佝偻着身子吗？因为他们的骨头软了。你的骨头也已经软了吗？”
牛石头懵懂的抬头：“没有。”公子似乎又在跟自己说一些听不明白的话，可自己还是不懂。
“那就好，起来吧。记住，人要是骨头软了，也就废了。有时候无关于年纪。”
“是。”
身份的差别让王尧可以随意的教导牛石头，无名想要教育一下王尧一样也不需要什么理由。
不过他还是用了‘考校武艺’这样的遮羞布，将刚刚被瀑布又折磨了一天的王尧叫去了后山。
南宫雨‘咯，咯，咯’得坐在院中笑着对垂头丧气就要离开的师弟喊道：“放心，师姐会将药材配好等你回来的！”
“快一些，再快一些！”无名闲庭信步的躲着面前得刀锋：“上了沙场，第一刀挥出，你有时间对第二个敌人再挥出第二刀吗？太慢了！
力道，力道！你这软绵绵的刀法是嫌弃老夫岁数大了吗？
招式可以千变万化，无论对方用的何种兵器，切记不要死死的盯着兵刃看，要看对方的身体，双臂跟腰的发力。若是提前知晓对方的动作，你就可以抢攻。
永远都是人在使用兵器，而不是兵器带着人攻击。手腕不动，两臂用力他还能耍个剑花出来吗！”
“砰”得一声，被一脚踹出，撞到树干的王尧龇牙咧嘴的倒在地上。唯一的进步就是无名离开时，额头已经带着汗珠。
“拳脚马马虎虎，其它的狗屁不通。”这是无名对王尧眼下武艺的评价。
躺在地上感觉浑身骨头都要散架的王尧，有气无力道：“还不扶我起来，带我去找师姐。”
牛石头这才将崇敬的眼神收回，急忙搀起王尧。
他真的很想冲已经转身离开无名说一句“能不能放过自己，能不能不要等自己筋疲力竭的时候再说考校......”
可他不敢。
夜晚泡在满是药味的木桶里，王尧这才想起南宫卫的种种好。也不知已经走了半月的大哥还要多久才能回谷，再被师傅考校几次，自己可能也要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