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往南走了二十余里,终于遇到了一个镇子,规模比那牵牛镇大上一倍。处在官道之上。
“不知唐兄今后有何打算?”砚观问道。
“本来想去中州天都城走一趟,如今听说北方也不太平,经历昨夜之事后,我也不敢冒险了。准备返回荆州,愚兄在云梦之畔还有一份小产业。”唐晚照想了想答道。
“那好,今日我们二人就此别过,日后有缘再见。”砚观对着唐晚照拜了一拳。
砚溪风听到二人就此拜别,顿时抱着彩儿的胳膊大哭道:“我不想和彩儿姐姐分开,我喜欢彩儿姐姐。”
彩儿也很乖巧的牵着砚溪风的手道:“姐姐也喜欢言儿弟弟。”
砚观安慰道:“唐伯伯要带着彩儿姐姐去治病,溪风也要回家看大夫。等你们都痊愈了,再去找彩儿姐姐好不好?”
“真的吗?”砚溪风双眼红红的望着砚观半信半疑。
瞧他如此模样,砚观也不忍哄骗于他。对着唐晚照道:“不知唐兄信不信缘分?”
唐晚照不解道:“砚兄弟为何如此说?”
砚观笑到:“这两个孩子想必是动了真情。小弟得向唐兄攀上一门亲事了。”
唐晚照想了想:“这两个孩子,若是日后都能平安无事。拜堂成亲也是一桩喜事。就是不知老天爷能不能如人意?既然砚兄弟都开口了。那愚兄今日就相信一回缘分。今日你我兄弟二人便是亲家了。”
二人相视哈哈大笑。彩儿从怀中取出一个香囊,送给砚溪风道:“这是娘亲缝的香囊,现在送给言儿弟弟。”砚溪风开心的拿在手里。
砚观见此,也从身上取出一个短笛送给唐晚照道:“此笛是内子在时心爱之物,如今便送给彩儿了,他日二人若是相见,这二物也算二人定情信物。”
相城符离县,父子二人来到此县已有五六日。把砚溪风安顿在城里,砚观每日都要出去大半天。按照当年奶奶给的地图所示。这锁龙谷就在符离县境内的芒肠山脉中。自己这几日已经走遍了所有山脉,就是没有找到锁龙谷。
砚观暗道:奶奶出谷无数次,不可能记错。难道这锁龙谷也是在洞天之中?其实那来世镜也是一处洞天。所谓洞天就是用阵法在空间缝隙之中,开出一小片天地。阵法崩坏洞天也会消失!
那日夫妻二人进入来世镜,便走散。自己费了不少力气才闯过阵法。找到了已经坐化的百岁道人。百岁道人在大劫之中也受了暗伤,安顿好砚家人之后。还未来得及找传人便大限已到,因为寒枫谷世代单传,于是在阵中留言,如果砚家之人能走出锁龙谷便把寒枫谷道统相赠。
其实百岁道人也没研究出对付伏阳的办法,但是他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用锁仙阵把那伏阳镇压体内,隔绝天地气机对它的感应。
只要入阵,把伏阳引出!用阵法把它锁住就可以,最难办的便是引出这伏阳。因为它对天地法则之力特别敏感,用天地法则之力引它是最好的办法,而砚家的人却恰恰不能沾染天地法则。
这百岁道人也是个惊才绝艳之人,想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人自出生就有一缕先天之气藏于体内,此气就是元阴元阳之气。此气可演化万物,自然可以演化成一丝天地法则。此物本来就是人体内之物,自然对自己无恙。砚观就是借助这一缕先天之气,把伏阳镇压于体内。
想砚家先祖总想留一步退路,怎成想竟是自断其路。
刚封印完伏阳,洞天内的阵法便开始崩溃。借着百岁道人留下来的指引,砚观勉强逃出洞天,却没见清儿出来。定然是凶多吉少了。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已经在几千里之外的凤尾山中。
几日无果,砚观便只得放弃。改去寻那寒枫谷。寒枫谷也在这芒肠山脉之中,只不过在崇山深处,距离此地有些路程。二人收拾东西准备先去州城一趟。
这州城的确不是那些府城可以比,此城地处交通要道,不管水路还是陆路都必经此地。这州城倒也有几分繁华,对于驱除砚溪风体内的寒毒也多了几分信心。
……
“令公子这毒,当真是罕见。散时波涛汹涌,聚时又静若处子。如今盘踞心口,恕老朽无能为力!”一个须发半白的老者把着脉摇摇头道。
州城的大夫已问了大半,也只有这位老者能说出个所以然。听他如此说道,父子二人不由大失所望。
老者捋着胡须在屋内来回踱步,想了半天道:“我知道一人,或许有些办法。”
砚观眼前一亮:“此人是谁?家在哪里?”
老者笑了笑,摇头道:“我只知此人姓桑,人称桑老。此人性情古怪,行踪飘忽不定。没人知道他在何处,不过……”
“不过什么?您老请说。”砚观连忙道。
“也没什么,桑老每年七月和腊月都来小店,取一份药材。如今距那七月还有些时日。”老者也不卖关子。“就是不知令郎熬不熬得住?”
砚观心中顿时有些喜色:“在下对此毒还能压制一些时日,等到那七月份不成问题。”
老者道:“我可以代为引荐,桑老是否出手相救,老朽可不敢保证了。”
“能有眉目已是万幸,今日之事多谢老先生。”说完,对着老者抱拳一礼,便带着砚观离开了。
又在城中耽搁几日,剩下的医馆也都探访了遍,果然还是无人可解,只能等七月份那位桑老了。这几日砚观也发现城中武林人士,骤然多了不少。就是能感应到的先天高手也有几十余位了。
心中随即又道:江湖之事与自己也无关系,还是赶紧找到那寒枫谷吧,也算是安了新家。
二人在山中又是折腾三日,才勉强找到一些门路。大门大派门外都有阵法保护,这寒枫谷也不例外。借着百岁道人的指引,砚观勉强开出一条小路。原本的山石竟然变成了一道狭长的山道,山道弯弯折折通向山谷。
走完山道,地势骤然开阔。气温也下降了几分。放眼望去皆是寒竹。按百岁道人记载,此处是一处大阵,穿过竹林就是外谷了。竹林前立着一块石碑,刻着寒枫谷三个大字。便领着砚溪风继续往前。
竹林着实不小,走了找半天还未走完,渐渐地竹林变稀,却多了一些枫树,颗颗枫叶如火,一副深秋景象。又走了盏茶时间,入眼的是一栋农家别院,低矮的篱笆墙,一座凉亭,四五间草房,还有一栋竹制阁楼。
这里便是外谷了,也是日常居住之所,实在有些寒酸。莫说比名门大派,就是比小门小派也相差甚远。砚观却十分高兴,如今终于又有新家了。
几间草房倒也没特别之处,和寻常人家一样,生活所需之用。那阁楼显得有些庄重许多,周围还有一两道阵法护着。
砚观打量一番,阁楼晶莹如新,如今过去万载,几处草房和亭子早已破烂不堪,这阁楼却没受到一丝岁月侵蚀,看来也是一处重地。阁楼上挂着一块牌匾,上面歪歪斜斜写着三个字:易道阁。
外谷倒是比锁龙谷大上几分,二人无事,准备在此重建新家,谷中有上好的竹子也有树。拆了那几处草房,便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
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新家也算全部完成。分明就是一副锁龙谷的模样,除了杏花林变成了枫树林,今生湖变成了小池塘。就是房子的款式和方位坐落,也和那锁龙谷一般无二。
安家落户之后,也是十分清闲。闲暇时间,便教起了溪风练武,这孩子学起来也十分卖力。让自己少费了许多心思。剩余时间就去竹楼看看书。
阁楼分上下两层,一楼摆满了书架,陈列着各种书籍。几乎涉猎大夏全部事物。还有那医书,杂集,山河志,阴阳五行论等等。还夹杂着一些武功心法,大部分与烈阳功相差无几,有的甚至还不如。
二楼只有四个书架,书也少了许多,一本本单独摆放,这里多是武功心法!放在外面绝对都是稀世珍品,就是比九大门派的藏书楼,也毫不逊色。
浏览了一遍竹楼里的书,砚观对请桑老出手也多了几分把握。便放心考虑进内谷之事。
内谷历代只有谷主可进,里面放着寒枫谷能成为三大圣地之一的根本。寒枫谷的传承“道藏”。
砚溪风最近觉得,自己这位新爹总是有些神神秘秘的,前几日只是待在竹楼之中不出来,最近倒好一天都看不见人。只得自己动手做饭,幸好跟着彩儿姐姐学到了一点!可是味道就不尽人意了,饿的没办法了,只能含着泪吃完,搞得他郁闷了好久。
这孩子也是吃过苦的人,练起武功一点也不松懈。经历过数不清次数的追杀,也见到过砚观抬手之间打跑坏人。就更加明白有一身好武艺有多么重要。
七月转眼便至,这谷中并无变化。砚观不由赞叹:阵法当真奇妙,竟然能改变天地节气。这道藏研究了几个月,皮毛也不曾了解,但是武功已是翻天覆地的变化。这寒枫谷能成为三大圣地之一,果真是名不虚传。
看着砚溪风早早地就起来练功,觉得有些惭愧,这段日子的确忽略了他。交代了一番,就出谷赶去州城。算算时间也到了桑老去松鹤堂取药的日子了。千万别错过了。
一直到傍晚时分砚观才回来,还带着两个陌生人,一个鹤发童颜身穿宽松袍子的老者,一个腰挂酒葫芦,邋遢的胖道人,一身道袍不知多久没换了,都是破洞。二人一路走来也不忘斗嘴,显然是熟识之人。
砚溪风还在院子内练功,那鹤发童颜老者也不废话,直接把起脉。不一会脸上就变了几个模样,一会邹眉,一会舒展,一会疑问,一会坦然。半天也没见其反应。
胖道人看他如此模样,便打趣道:“我说桑老鬼,说你是庸医,你就是不肯承认。天天牛皮虎天的吹,说自己医术了得。如今怎么着,露馅了吧!”说完哈哈大笑。
那鹤发童颜老者听他如此说道,脸涨得通红,气的说不出话来。
胖道人见自己今天终于扳回一城,便不再理会那鹤发童颜老者。转身对着砚观一脸认真道:“若真如谷主所说,老道儿就是卖身于谷主也未尝不可。现在就请谷主让老道儿验证一二。”
砚观见他如此着急,便指了指竹楼“就在那里!道长请便!”
胖道人着急的走进了竹楼。桑老坐在院内的石凳上,嘴里不停念叨:“奇怪,真奇怪。在哪儿见过呢?怎么就想不起来了?”砚观见此,也不敢打扰他。
第二天清晨,桑老拉着砚溪风的手交代道:“今天不用练功了,去烧一大桶热水,越多越好。我出去一趟,一会就回来。”说完便急忙的出谷了,看其脚力,也是一位了不得的高手。
因来了两个陌生人,砚观也没再进入内谷,而是陪着溪风,希望这位桑老真有些办法。
晌午之前,桑老赶了回来,带着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让砚溪风脱光衣服,躺在热水中,把那些东西洒入木桶里。不一会砚溪风便浑身燥热,气血翻涌。桑老见此,取出银针在周身穴道上扎下。扎了几针,那心口的寒毒便被引出一丝!这一丝寒毒在经脉内游走,走到哪儿,哪儿便结一层冰丝,随后又被气血蒸发掉。
桑老顿时兴奋道:“此法可行!”
这一丝寒毒转了一圈,便又回到了心口。桑老擦了擦额头的汗慢慢道:“虽然麻烦,可也总算找到了一些眉目。”
砚观听他如此说,自然是高兴:“辛苦桑老了,日后怕是要多麻烦您老了!”
桑老摆了摆手道:“谷主言重了,本来就是和谷主做的一场交易。祛除此毒,老夫也无十分把握,但是不让此毒发作,老夫还是可以做到的。”
砚观见他提到交易,便会心一笑道:“只要能保风儿性命无忧,便是完成了承诺。那易道阁,桑老随时可以去。”
桑老听到此话,眼睛一亮连忙道:“少谷主之事,老夫定会竭尽全力。”
这桑老头的确有些本事,半年过去了,砚溪风的寒毒的确没有发作。每隔几日他便让砚溪风在药桶中泡上一泡,顺便扎上几针!其余的时间也和胖道人一样,二人一头扎进竹楼里,几乎不出来!二人在小院不远处也修起两座房屋,看样子也是准备在此长住了。
一日,砚观与那胖道人院内下棋,砚溪风在旁边打拳。桑老突然手舞足蹈的从竹楼跑出,一脸兴奋,嘴中念叨:“终于想起是何物了!”
砚观和胖道人放下棋子问道:“不知桑老所说的何物是?”
桑老知道自己失态了,整理仪容道:“少谷主体内的寒毒,终于想起是何物了。”
“是何物?”砚观连忙问道,胖道人也是一脸好奇。
桑老也不卖关子了,便直接道:“此毒叫香雪漫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