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山林,有些淡淡的雾霭尚未散去,远远的看去若有若无,柔柔的阳光洒落山林间,郁郁葱葱的叶子便有了深林的绿,山坡上芳草如茵,一丛丛、一簇簇不知名的野花沐浴着阳光,花瓣上的露水在晨光照耀下光芒四射。
“滴答”一滴露水滴在高演的额头上,高演并没有用手擦去。
“六爷,你在想什么”斛律光看见高演一路之上沉默不语,似乎都在思考者什么。
“哦,将军我在回想几日以前我们经历的种种,诡异异常,好像所有的祸事都撞到了一起”高演回答耐人寻味。
“卑职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好像有两个极端,一个是我们攻城太过顺利,竟然只花了半个时辰,一个是城中突变太过迅速,陛下和您遇刺,大军忽然全部死亡,城中百姓化作伏兵,以至于我们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一败涂地”斛律光说到。
“没错,现在看来所谓的石楼大捷就是一个圈套,不……准确的说应该是一个口袋阵,把我都包在里面,包围切割,个个击破”高演也点头道。
“而且,这次刺杀行动也很怪异,好像不合理”高演一手拨开挡在前面的枝丫,一边走一边说到。
“比方说呢”斛律光好奇问道。
“比方说那拨刺杀皇兄高洋的刺客,为什么在你们救走皇兄后不现身出来,继续施以杀手,而是一直眼睁睁的看着你们离开,这不合情理”高演道。
“没错,这点卑职也想到了,或许是杀手见我们暗卫人数众多,况且陛下当时身中蛇毒,奄奄一息,已经必死无疑了”斛律光回忆当时的场景,沉思一会儿回答道。
“据你所说,城主府内全是尸体无一活口,将军你是知道的,皇兄身边防卫是何其的森严,士卒、护卫不计其数,要多少刺客才能将一府的随从保卫人员杀干斩尽,如此庞大数量的一股杀手会畏惧只有数十人的暗卫吗,况且他们藏在暗处,如果突然发动袭击他们应该更占优势”高演摇了摇头,不同意斛律光的意见。
“还有如果说是因为身中蛇毒,就断定皇兄高洋必死无疑也不严谨,蛇毒并非是不解之毒,万一我们有救治的解药呢,这其中有太多不确定性,况且杀手既然敢进行刺杀活动,那必是进行精心策划,是有目标与预谋的行动,一切使目标逃生、行动失败的不确定性都应该排除,这是刺杀行动最基本的原则”高演顺着刚刚的话头接着说道。
“会不会是杀手并不想置陛下于死地,是想身擒活捉,莫非是为了那件……”斛律光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时说漏了嘴,说了不该说的东西。
“那件,那件什么,斛律将军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高演一下子听出了斛律光的话不对,追问道。
“没什么”斛律光正懊恼怎么说了不该说的。
高演知道暗卫是高洋的嫡系卫队,专门就为高洋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所以有关行动的一切包括目标、过程、结果都是不能吐露给任何人的,否则军法从事。
“将军,我知道你们暗卫规矩,可现在我们深陷险境,从种种迹象来看,皇兄遇袭,我被追杀这一切的根源很有可能就是你刚刚说的那样东西,所以将军请直言相告”高演看到斛律光看出斛律光的难言之隐。
“也罢,事情是这样的……”斛律光看了看身后身受重伤的高洋,想到现在情况特殊,就自作主张把羊皮书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高演。
“原来是这样,那么他们的目的很有可能是要那本羊皮书,那书呢,他们得到手了吗”高演听后,恍然大悟。
“救下陛下时,我特地搜了一下,没发现陛下身上有羊皮书,既然陛下没死,我想他们应该还没有得到羊皮书”斛律光答道。
“这点似乎可以肯定,这里我们不难看出对他们来说羊皮书远远要比皇兄重要得多”高演说道。
“真是这样吗,得到一本破旧的羊皮书既然比杀死帝国皇帝还重要,这不可能吧”斛律光难以置信道。
“破旧的羊皮书,我看不见得,联系此事的前因后果,我们不难看出,这次针对皇兄的暗杀,针对我的刺杀以及我们过于容易地攻入石楼,还有将军口中的朱氏绸缎庄,都是围绕着这本书展开的,而对朱氏绸缎庄灭口的神秘杀手和袭击我们的人是一伙人”高演惺然一笑。
“您是说他们都是西魏杀手”斛律光听到高演把不想干的两件事联系到一起,惊讶道。
“确切的说是以韦孝宽为首的韦字营”高演接着说。
“确实是,现在回想起来朱氏绸缎庄现场几乎没有留下一丝有效的线索,死者也是一刀毙命,而又组织这样一次迅猛而又干净利落的斩首行动,纵观西魏,确实只有韦孝宽领导的韦字营有此能力”斛律光太清楚老对手韦字营的能力,论暗杀他们丝毫不逊于暗卫。
“将军有没有看过那本羊皮书”高演问道。
“没有,卑职只知道他封面褶皱,似乎有些年头,是个老物件”斛律光摇摇头,他知道暗卫规矩,得到的东西没有高欢的允许,不得随意翻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嗯”高演也就随口一问,虽然知道可能性不大
“我现在倒是好奇起来,这件神秘的羊皮书里面到底记载着什么样的秘密,让两国情报组织争先恐后的争夺,我现在深度怀疑这次石楼攻防战都是为它铺垫,我说皇兄怎么这么急于攻取石楼,只怕这里面还有隐情啊,我有一种直觉,这本书或者书里的秘密才是最大的隐患”高演越往下挖掘分析,越让他震惊。
“六爷,您多虑了吧”斛律光认为高演是杞人忧天。
“或许吧,或许是我想得太多”高演一笑道。
“对了,还有最后一个问题,皇兄最后说出的那个“天”字指的是什么……是杀手首领的名字?是其中一个杀手的名字?还是指代别的什么意思,皇兄让我们小心,那必定一个危险的代名词,将军与韦字营交手多年,对于这个有什么想法吗”高演毕竟没有和韦字营交过手,有些方面毕竟知之甚少,因而问起斛律光。
“据卑职所知,这个“天”或许是别的什么意思,但必不是指的是韦字营首领或某个人的名字,他们既然同时暗杀你和陛下,那么这必是一个精密重大的暗杀行动,必是韦孝宽亲自带队,就算指代也应该是“韦”字才对,至于指代其他人,韦字营成员人数众多,陛下不可能知道其他名字”斛律光根据经验把自己的判断告诉高演。
“也许这个“天”就是羊皮书中记载的一个字,只是当时皇兄受伤太重,没说完完而已”高演若有所指地说道。
“好吧,我们先把这个问题放下,我们再说说这次他们故意让我们逃出石楼”高演看斛律光沉吟不回答,就转向另外一个话题。
“什么故意……故意放我们逃离,六爷,这是怎么回事”斛律光大吃一惊,问起高演。
“将军仔细回想一下那个山胡大酋长说的话,他告诉暗卫石楼已经重新被他们占领,还让暗卫逃回来把这一情况报告给我们,你不觉得他的话太多了吗,我告诉你如果我是那个大酋长,只需在周围布满弓弩手,待暗卫进入伏击地点,万箭齐发那些暗卫怎么可能逃出来一个”高演解释道。
“再有城中军营中驻扎四万,城中部署一万巡逻,和刚刚说的那伙刺客道理一样,他们能将四万大军斩尽杀绝,人数岂能会少,你试想一下自己身陷数万大军保卫,身边只有十几个暗卫,要你……你能跑出来吗!”高演说到。
“那……那自然是不可能”斛律光苦笑道,从几万敌人中突出重围,开玩笑,真当暗卫是赵子龙七进七出呀,暗卫虽然美其名曰以一敌五十,那时单兵作战时,是在特定情况下的突袭,真要与敌人硬碰硬,却非暗卫所长。
“最后我们说说这个城楼吧,将军我虽不知兵,但也知道瓮中捉鳖这个道理,山胡人既然要反攻我们,那么除了要斩杀城中我军的有生力量,最主要的便是尽快占领城门,一来阻隔城外援军的支援,二来可以防止城内的敌人逃离”高洋清了清嗓子
“可是我们看到了,十几个暗卫既然就控制住了城门,一直到我们赶到,从军营突变到我们来到城楼之下,这里少说也有一个时辰,山胡人有什么样的事要忙,以至于他们一个时辰也不接管城楼”高演说到。
“如此看来,真的就像六爷说的一样,他们是故意放我们出城,可这是为什么呀”斛律光一听高演一说也觉得自己这行人这么逃出来是太顺利了。
“现在不得而知呀!我有一个预感,我们就好像被一张大网困住,拖着我们,他想让我们往东就往东,他想让我们往西就往西”高演摸着下巴,细细忖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