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水杯碎在了地面上,整个房间都回响着刺耳的声音,一屋子里面充斥了烟草味混杂着女人的哭声,慕暮紧紧抱紧自己缩在房间的角落里,只有这样她似乎才会有点儿安全感,面对他们这样慕暮似乎从小到大都已经习惯了,可是眼泪还是不争气的顺着眼眶留了下来,鼻子一抽一抽的,她不敢发出一点点声音,小声抽搐,畏畏缩缩。
“你有本事我们离婚”粗壮的声音穿过耳膜,“行啊,都等着这一天的是吧,那走呗,反正这个日子我是过不下去了”,妈妈扯着她尖锐的声音大喊道,慕暮因为长时间的蹲着小腿发麻,她一急踉踉跄跄的跑了出去,“你们能不要这样”她吼道,眼圈红红的,蓄满了泪水,嘴唇嗫嚅着,因为哭的时间太长慕暮头一阵阵的疼,喘不过气来了。
“没有你的事,回你自己的房间去!”,爸爸的语气透露出不近人情的冷漠,妈妈哆哆嗦嗦的说“这日子还有什么还过得”爸爸一个劲拽住妈妈的头发往地上拖,重重的拳头落在了她的身上。慕暮想都没想冲了过去扑在了妈妈身上,密密的痛慢慢的涉及到全身呢,有多痛?这些都发生过无数遍了,心上面的痛比身体上的痛多了,绝望崩溃一股脑儿袭来,尖叫声呻吟声穿透耳膜。
慕暮羡慕那些有人宠爱有人保护有人照顾的女孩子,她们可以因为一件小事就发脾气,也会有人好声好气的哄着,她们可以因为一点小事哭鼻子也不会有人觉得矫情,她们永远是爸妈手心里的宝贝,可她的爸妈一开始也是很好的啊,从那次爸爸公司倒闭之后,他开始酗酒开始争吵开始家暴开始赌博,妈妈慢慢的也变得冰冷,妈妈眼里的星星都熄灭了,看不到希望了。生活越来越艰难,越来越压抑,这种戏剧性的剧情真的一幕一幕发生在她的生活中。
这个世界永远这么冰冷,也只有把自己变得强大起来才能抗住一切,这是她从小就知道的道理。
*
当慕暮看到爸爸妈妈扔在桌子上的红色的离婚证的时候,她才彻底清醒过来他们都不要她了,她也变成别人口中没人要的小孩了,慕暮苦涩的咧了咧嘴角想到,“其实这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慕暮,你看妈妈也没钱供你读书的要不你跟爸爸吧”“我呸,慧敏你可真是不要脸啊,让我抚养,你呢出去和别人逍遥快活啊,我才没钱养你这宝贝的闺女”他喊得脸红脖子粗。慕暮双眼呆滞,只剩下了无限的空洞,好像失去了灵魂的布娃娃,嘴唇下意识的蠕动了两下,“你们放心你们俩我谁都不跟,我去我奶奶那里”心也沉了下去。从小爸妈就争吵不休,家庭暴力,那些温暖的充满爱的生活她从来都没有享受过,而她的只有无尽的绝望,深渊。小小的她每次都害怕的躲在角落里,慕暮也厌倦了这种生活,尽管密不透风的黑暗包裹着她,但是她现在想去光明的地方看一看,一直在黑暗中反会被黑暗吞噬变成它。
慕暮的天空中没有太阳,总是黑夜,她从来没有太阳,所以不怕失去。只有走过这段黯然无光的黑夜才能看见黎明,现在她真的没有家了。
*
从抽屉里拿出所有的钱,整理好衣服,锁门,买火车票,这些事情她一套作下来,干脆利落,她不是个拖泥带水的姑娘,以后她自己也要变得百毒不侵。
拖着沉甸甸的行李箱,慕暮缓慢的走着,思绪被风吹得一片空白,好像身体里面的灵魂消失了,每个旅途人都匆匆忙忙的,匆匆忙忙来去,没有人会在意到她。
慕暮深吸了一口气上火车了,她双手紧紧地抱着她的书包,火车里混杂的气味刺激着鼻腔,随着火车缓慢的运行起来,慕暮习惯性用自己的帽子盖住自己的脸,头发都拉拢着,好像这样她就可以逃离那些令人难过的事情。
整整坐了两天的火车慕暮才到她奶奶的家,当带喇叭里响起乘务小姐姐熟悉的声音时,慕暮下意识站了起来,火车没停稳她的身体随之晃了一下,长时间的坐着使得她的屁股大腿酸酸涨涨的麻麻的,慕暮拖着重重的行李箱下来,扑面而来就是一股清新的水气味与火车里混杂的气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股股冷风把她的衣袖吹的鼓鼓的,她不禁抖了抖身体打了一个寒颤,她想着“十二月份了,好冷啊”。
因为太晚了慕暮决定晚上先找个酒店住下来等明天再去姥姥家,她紧紧地握住行李箱加快了步伐,当她看到‘鸿门宴’三个大字时,大大的眼睛充满着大大的疑惑“吃饭的地方吗”她嘟囔着,这时肚子发出了抗议的声音,“就算没钱也不能饿着自己了啊,没有人会关心你的,慕暮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啊”她自言自语道。
一进去,闪烁的灯光冲撞着慕暮的眼球迷离的音乐刺激着她的耳朵,“唉,这位妹妹,你是来喝酒的吗”一位涂着大红唇的女人勾着她妖媚的桃花眼问道,曼妙的身材,露骨的打扮。“我来错了,我以为是吃饭的地方”“这位妹妹,既然来了就来喝一点点吧”凭着比慕暮高的优势一手揽过她的肩将她往里面拽。
混杂的空气中布满着烟酒的味道,一束束闪耀的灯光交叉的照射着舞池里疯狂扭动自己腰肢和臀部的男男女女,疯狂的音乐可以让人忘掉现实生活中的不如意,痛苦。“小妹妹,你要喝点什么啊,姐姐请你喝”“随意吧,谢谢”慕暮从小就乖乖的从来没给爸妈带来过麻烦,现在她想要放肆一把,想把那些抑郁的,快要崩溃的情绪宣泄出去。
*
慕暮即使坐在角落也清清楚楚的听到酒杯的碰撞声及别人失控的嚎笑,她喝的上头了,一杯接着一别,清酒入口变成火热的辣,越喝她越清醒,那破碎的画面像电影似的一帧帧划过她的脑海,这不是她。“妹妹,看你的年龄不大,不开心就哭出来吧,哦对了,姐姐叫亦雪,你叫我A姐就好了”说完轻轻地揉了揉慕暮的脑袋。人啊,有时候坚强的你就算扎她一万针她都默默接受,有时候一旦别人温柔的对待她,就会溃不成军。慕暮肩膀轻轻颤了颤,鼻头微微发红,她呜呜的哭了,声音不大,去很有穿透力,听着让人心疼,很快,牛仔裤上湿润了一片。那种感情就好像在黑暗的海里沉浮,你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有时候会被水淹没,你以为你会溺死,但你又活了下来,痛苦反反复复,看不到尽头。
慕暮终究没抵挡过那来势汹汹的恶心,“我去趟洗手间”“唉,洗手间在这边”A姐拽着慕暮的胳膊就往回走。慕暮趴在马桶上吐得昏天黑地,身体里止不住的恶心,用卫生纸擦干净了眼泪鼻涕,身体轻飘飘的,她晃了晃小腿软软的,没力气了。
慕暮晃晃的走出来,“咚”的一声她稳稳地撞进一个人的怀里,少年身上淡淡的烟草味所包含的男性气息,逼迫她的鼻尖,慕暮脑袋晕晕的,她醉了,眼里却异常清亮脸颊微微发红,慕暮抬起头撞到了珩黯凶狠狠的眼神中“呜呜,你好凶啊”“你撞到老子,老子还没有说你什么,你哭什么哭”珩黯望着怀里女孩清亮的眼眸说道,呼吸间都是女孩子体香混杂着酒气的味道,妈的真令人上头,珩黯在心里狠狠骂道。
好久好久没有过那么温暖的怀抱了,她脑子里残留着酒精的剩余作用,反应迟缓。她只知道身体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所包裹着,她有点贪心她留恋这种温暖。
A姐从一旁进来一把将慕暮从珩黯的怀里拉了出来,“妹妹,你没有事吧”A姐皱着眉头说道,“唉,你这个小丫头”慕暮顺着劲躺倒在A姐的怀里,睡着了,像小猫一样。A姐摇了摇头无奈的笑了笑“还是小女孩啊,酒量那么小。”“你认识她啊”珩黯眯了眯眼睛问道,“刚刚认识的,我带她去休息了”。A姐对着珩黯说道。
珩黯默默望着A姐怀里的小姑娘,好看的紧,充满灵气的眼睛,樱唇柳眉,散落的黑发称的脸颊线条柔顺。他似乎还能感觉到她的呼吸,温软而清和,像她这个人软绵绵的没有攻击力,却有很强的存在感,珩黯的眼眸又黯了黯。而慕暮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人之后充满了她的世界,带给她明亮的,心动的,温柔的,霸道的,凶狠的。在她泛善可陈的生命中闪闪发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