珩黯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回复。
这是黯爷第一拉下脸那么讨好一个人。
却无果。
所以这几天他的脸色差，十分差。
差到每个人都能看到他头顶的一团乌云。
“那个明天要考试，大家的签字笔，2B铅笔，橡皮都准备好。昨天说的注意事项还需要再说一遍吗”老巫婆双手插在腰上往班级里喊道，这真是她带过最不省心的一届。
“不要”大家大声回应道。
七中有个习俗考试前不上晚自习，这会他们一群人心早就飞到窗户外了，哪还有心情听她说考试呢。
“那好，班长找几个人留下来贴考号，整理考场，其余人放学”
“哦~”班级里爆发出解放般的叫声。
有些同学书包早早就收拾好了，像架了好的弓箭，蓄势待发。
老巫婆后脚刚刚踏出教室又折回来盯着这群兴奋的毛孩子呵斥道“一个个给兴奋地，这还没有考完试呢！慕暮你来下办公室。”
她无奈的摇摇头，对这群学生没有办法。
慕暮放下书包，往办公室走过去。
她站在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听到里面闷闷的响道“进来”
“慕暮你是新转来的，所以你这次在最后一个考场考试——四考场，不过等这次考完试后你的成绩录入电脑了，下次考试就按照你的成绩排考场了，不要有压力，你成绩还是很好地，最近复习的怎么样？考试有把握吗？”
“噔噔”她刚刚想回答就被这敲门声打断了。
“进”
陈沫往她这瞟了一眼，走过来说道“老师我来拿考生号”
“别忙我找找”老巫婆低头拉开那陈旧的抽屉在里面翻找着。
自从上次的元旦之后慕暮和程予就很少说话了，这样并肩站着有点莫名的尴尬，程予身上的薄荷夹杂着清爽的洗衣粉味冲撞着她的鼻息，她盯着老巫婆桌子上的多肉出神。
程予半阖着眼眸低头看着她，从他的角度看过去能看到慕暮娇小的鼻梁和浓密的睫毛。
真好看啊。
他下意识的握紧了手指，骨节分明有点发白。
老巫婆陡然拍了一下子她的额头，笑着说“你看我这脑子，放在桌子上我给忘记了”
“给你”
“嗯，谢谢老师。”
程予走时还细心地关上了门。
“刚刚问你复习怎么样了？”
“嗯，挺好的”她一贯这么回应别人，回答是回答了，但是有点敷衍。
老巫婆也看出来她的不苟言辞，亲切用手掌拍了拍她的背，“回去吧，明天好好考试”老师对
学习成绩好的小孩没有抵抗力，就是喜欢。
慕暮点了点头，直了直身子走了出去，出去之后她就把心底闷着的一口气吐了出来，白茫茫的雾气像牛乳似的消失在空气中。
她盯着消失的雾气想着对明天的考试还是有自信的，但不是有完全的把握，这几天她脑子里充斥着都是那令人窒息的数学公式。
慕暮走进班级看见程予和几个男生在前面讲桌前讲话，手里捏着刚刚在办公室里拿的纸。
她在收拾书包，一截黑色的袄出现在桌子旁边，抬头和程予对视了
“慕暮，上次不好意思，我仔细想了想上次是我冲动了，对不起”
慕暮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道歉弄得不知所措，她拿起书包把椅子放在桌子，直视他的眼睛说道
“不关你的事，你不需要道歉。”
第二天，慕暮是被奶奶叫起来的。
她考试奶奶比她还重视，早早起来给她弄了两个鸡蛋一根油条，还有慢慢一杯牛奶。
她洗漱完，看着桌子上的早餐发愣不过心里面暖呼呼的像有一只长着暖烘烘翅膀的小鸟在扑灵。
“你吃完啊，吃完能考一百分”
其实奶奶不知道现在都一百多分了，她用着自己的方法来表达对自己的爱。
“这次一定会考好的”她对着奶奶说。
今天早上都到的比较早，班级里一股浓郁的肉包子味，可真上头......
前边的一群女生围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商讨着怎么作弊。
慕暮对这些不兴趣，她只相信自己。
对于他们来说，需要考两天，五门。
第一天，语文，数学。
第二天，英语，物理，生物。
老巫婆今天早上也来的比较早，捏着鼻子表情臭臭的“谁又在班级里吃肉包子的啊？”说着打开窗户，一股料崤的风裹挟着清晨的露水吹进屋里。
潮潮的，湿湿的。
前面的一群女生看到老巫婆来悻悻的散场。
班级里响起了嘈杂的读书声。
很快，当指针指到七的时候，老巫婆拍着讲桌，又把考试注意事项又讲了一遍以及不要粗心，讲了将近五分钟，拍拍桌子意识可以去考场了。
大家一哄而散。
慕暮检查自己的文具，没有少带的。
她走到了前面想看看自己的考号，很好找，在最后一名，第119名。
他们班隔壁就是第四考场。
迈着脚步走进去，她还是第一次仔细看这个教室，教室的后面挂着红色的横幅上面写着励志的话语，考试的桌椅都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窗明几净的感觉，每个考号都被贴在桌子的右上角，便于寻找。
她望了望第一张桌子的考号，正好就是她的考号——119 慕暮。
他们的位置是倒着坐的。
考试还有十分钟就要开始了，这个班级的同学才懒懒散散的踩着喇叭里的声音到来。
真的是最后一个考场的作风。
慕暮座位是一个有着黝黑皮肤的男孩，因为他的目光太过于频繁的往这边看了，慕暮己经感觉到了。
珩黯是压着点走进考场的，当他看到慕暮的时候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不过很快他压住了情绪。
“黯爷，你这次终于不是第一名喽”刚刚那个皮肤黝黑的男孩向着珩黯吹着口哨嬉皮笑脸说到。
珩黯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又欠治了？”
“错了！错了！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但是那个男孩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减，笑的弯下了腰。
闹着一出，班级里的目光刷刷往后面看，眼睛里都发着光，他们起哄者，考场里闹哄哄的。
慕暮微微低头，不理睬这起哄声，抿着嘴唇，等待着监考老师的到来。
珩黯治完人，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今天看到她乖乖的坐在考场上前几天闷在心里的气突然像一个被人用针扎漏的气球一样，瘪了。
嗯。也不郁闷了。
这时一个秃顶的老师手里捧着米黄色的密封袋走进教室，肥胖的身体斜倚在门口往教室里嚷嚷道“手机，小抄都拿出来，等会给我逮到就算零分，还得记过”
这个考场的人似乎差不多都是雷打不动的，像老油条一样，每次考试老师无非说这几句话也都听习惯了。
“行，没有是吧？那等会考试可别给我逮住。”老师拖拉着他的皮鞋走到了讲桌上，粗大的手指撕开了密封袋，“看看没拆开过”
他吐了一口唾沫捏在试卷上熟练地揉捏的试卷，分成四份，第一份递到了慕暮桌子上。
他看到慕暮的时候神情明显愣了愣，在最后一个考场很少能看到新鲜的面孔，而且这小女孩给人的感觉明显就是好学生。
唉，估计是转校生吧。
慕暮自己拿了一张，用手里的一沓试卷戳了戳前面人的后背。
没反应？
又和我来这一套，慕暮心里想着。
起身把试卷扔到了前面那个人的桌子上。
前面做坏的那个人眉眼嘴角同时弯了弯，笑了。
手指上还蘸着试卷纸墨的味道，低头，她做了两个深呼吸，这是这几年来考试前的习惯。
面临劲敌时，首先先稳定自己的心。
晨光微熹，冬天很少有那么好的天气，暖和，令人昏昏欲睡。
很快有几个趁着春光乍好，头一点一点的，眼睛马上要黏在一起了。
胖胖老师早就盯上了他们几个人，他踩着平稳的步伐走到其中一个人旁边，使劲揪起来他的耳朵。
睡梦中的男生吓得差点叫出声，随着老师手劲他不得不随他站起来“老师老师，耳朵耳朵”。
他们弄得椅子吱吱作响，考场上别的昏睡的人被吓醒了。
“吆，刚刚不是睡得很香的吗？”
“错了！错了！”
“知道错了，那就好好考试！别天天就知道睡觉，啥也不是！”
考场上醒了的人都在肚子里闷着笑，被扭耳朵的男生捂着通红的耳朵坐下，眼神里充满了布满。
滴——指针晃晃转过。
一个小时过去了。
那个老师监考一点都不松弛，在前面死死地盯着他们，想作弊吗？
不可能的。
似乎看清楚了这个局面。
这时考场上慕暮旁边那个皮肤黝黑的男孩子站起身来，往老师面前一站交了试卷。
敢于第一个吃螃蟹的人都很勇敢。
陆陆续续的班级里大多数的人都提前交了试卷。
对于他们来说，读书没有用，因为他们都不会，也都自我放弃了。
慕暮提眸往前面看了看老师，他的脸色很不好，如同吃了什么令他恶心的东西似的。
她垂眸，她明白自己和他们并不是一类人，她需要好好考试。
又过了，将近半个小时。
整个考场就只剩她和她前面的人了！
只剩她和珩黯了！
这是什么鬼，他不应该也早出去吗？
可是前面的大少爷并没有走的反应，一点也没有。
慕暮手心里渗出密密的汗珠，黏腻腻的。
她攥紧了签字笔继续写作文，骨节攥的发白。
珩黯的兄弟早就出去了，甚至都打球回来了。
看到他还坐在里面一副好学生的样子，“噗”的一声没憋住猛地笑起来。
考场里的老师听到笑声，走到外面呵斥他们“别人还要考试呢？你们滚”
“真凶”他们咂舌。
柔软的女生响起，“各位考生，考试时间到，请停下手中的笔，等待监考老师收卷。”
慕暮停下来写字的笔，“呼”的吐出一口气。
题目难度是不难，但是作文难写，不过语文成绩应该差不多，拉不开多大的分数。
她看着前面的背影，僵在了原地。
他还真的坐到了考试结束。
老师过来拿起慕暮的试卷，表示很赞赏的拍了她的肩。
他倒是想看看珩黯是不是转性了，这次竟然坐到了收卷。以前他都是第一个上交的。
这一看，老师高血压猛地上升“你这，都没写，那你在坐那么长时间干吗的？”
珩黯无所谓耸耸肩，揉揉细碎的黑发勾起唇坏笑着“老师，你管的也太宽了吧。”
那一瞬间慕暮看到了珩黯眼底的星星了，不多，但足够照亮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