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坐,便是许久,识海里,田小林反复推演,思考,回味,等彻底回过神,已是三年后。
田小林迈步,进入第二个格子。
再次恢复直觉的时候,田小林坐在漫天黄沙中,披头撒发衣衫破烂。不记得自己是谁,来自何方,去向何处,茫然四顾,手足无措,
攀上高处望旧川,黄沙万里远,
何处传来驼铃声,声声敲心坎,
盼望踏上思念路,飞越千里山,
天边归雁披彩霞,何处是乡关?
黄沙吹老了岁月,吹不熄心中思念
寒风挥不去印在,历史的血痕,
黄沙吹不皱心间,血泪沧澜
曾经多少个明月,随行为我伴,
曾经多少个今夜,梦回秦关。
远处传来驼铃声,其中夹杂着妇人吟唱,绵缠的歌声和着马匹的嘶鸣,曲调幽远,漫天黄沙,催人泪下。
一个去往西安国京城的商队,浩浩荡荡经过,管事的李叔见田小林傻里傻气,身材高大,面相周正,颇有一把力气,就询问田小林愿不愿意当商队护卫,闲时护卫,忙时卸货,不闲不忙时打杂,白天赶路,夜里偶尔轮班守夜,待遇管吃,不管饱,一个月十文钱,一年发一次工钱。
虽然管事开的条件异常苛刻,比周扒皮还周扒皮,但田小林还是毅然决然紧紧抓住了这根救命稻草。由于田小林不记得自己名字,李管事便给田小林起名大黑。
商队是东安国富豪李家的,从东安国京城出发往南途径――水城――再往西越过两界河――西国南城――沙城――西安国京城――北城――两界山――东安国木城――京城。整条路线,从东安京城出发绕中州转一大圈再回到东安京城。
商队从东京出发,路过水城带上足够多的粮食和各种农产品,茶叶,丝绸,来到西安国南城换取沙酒,骆驼,骏马,宝石,琉璃,再去往西安国京城卖出大量粮食,买进大量上好锦匹,丝绸,顺中州长河顺水而下到北城继续出售沙城特产,并继续收取茶叶,丝绸,好酒,越过两界山返回东京卸货,休整一个月后,再一次从头踏上旅途,旅途四个月一趟,一年两趟,每趟休整一个月,冬天天寒地冻,不跑商,歇息两个月。
现在商队已离开东京一个多月,刚过沙城,走在往西京的路上,前方是黄沙古道,过了黄沙古道就是千里白云山范围,再往北走一千里就是西京。
商队共有一百余人,五十名护卫与五十搬运工,骆驼十头,马匹一百拖着五十辆马车,管事一名,女子一名,小孩一名,女子是烧饭妇人,面目有些苍老,穿着老旧肥大的衣服,小孩是一个五岁多的小女孩,精灵可爱。
商队本来没有女子和小孩的,这妇人是在西安国两界河附近收下的,听她说,家里夫君嫌弃她人老珠黄,还生不出儿子而休了她,独自带着女儿无依无靠,见商队路过便求收留,李管事见她她做的一手好菜,为人随和大家都喜欢,也就破例带上这个妇人和小女孩。
中间马车上,李管事对着酒葫芦闷了一大口沙城特产酒,暗赞一声爽!一路走来,白捡一个力大无穷的苦力,和一个会照顾人的妇人,暗自得意自己眼光毒辣运气逆天,心里美滋滋想着,这趟回到东京后,主家会奖赏多少,想着想着,李管事醉意朦胧,正打算倒头眯一会。
就在这时,风云突变!
一阵骤雨般马蹄声呼喝声响过,一伙七八十人的马匪手持凶刃拦住了商队。
“呔!此路是我开,此沙是我埋,想从此路过,衣服脱下来。”
马匪头目先一声大喝,接着运起内力声震古道,列出条件。
闻言,李管事一个激灵,酒醒大半,慌忙从车上滚落下来,哭丧道:“各位大爷,各位好汉,我们不从这里过,我们只是走错了,这就掉头回去,这就掉头……。”
马匪头目一听,浓眉一挑,大喝道:“不行!来都来了,不管从不从这里过,都要扒个精光……只剩一条裤衩才能离去,本大爷只劫财不劫命,偶尔劫个色,你…你…你,你们全部脱下衣服滚蛋!磨蹭什么?信不信我……一刀!”
马匪头目一边说,一边挥刀吓唬最前面十几名磨磨蹭蹭不肯脱衣服的护卫及搬运工。众人见状,连忙脱衣服离开。马匪头目这才满意。
在有人带头脱衣和羊群作用下,被点到名的众人纷纷认栽,脱衣服走人,但漫天黄沙,又能往哪去?一堆只穿着大裤衩的护卫和搬运工,远远簇拥在一起,可怜巴巴望着商队这边。
李管事觍着老脸,上前说情求饶,被马匪头目一脚踹翻在地,咳咳不止,吓得不敢再说话。
很快,马匪头目便点到田小林,后面便是商队唯一的妇人和小女孩。小女孩正要哇哇大哭,被马匪头目一个举刀,唬得大眼睛噙着泪缩在妇人怀里小声啜泣。
田小林脱的只剩大裤衩,看着不壮脱衣全是精壮肌肉的匀称身材,看的所有人都暗自赞叹“好一条汉子”。
只剩大裤衩的田小林望到妇人绝望眼神和小女孩委屈的泪水,也不知怎么的,心中愤怒和狂暴顿时压抑不住,直冲上头顶,一挥手,将马匪头目隔空抓在手里,大喊一声“啊!”将马匪头目捏的四分五裂,像个木偶一般,胳膊腿各种零件散落一地。
空气突然陷入安静,没有人敢大口喘气。
眼前一幕令所有人惊呆了,众马匪哪里见过这等仙人手段,纷纷下马扔刀,跪地求饶。田小林便让他们脱下衣服,留下马匹和兵器,穿着大裤衩离去。
在马匪二当家一脸委屈带头照做下,七八十个马匪簇拥着遮掩着离开。
“打个劫都能碰到仙人,这上哪说理。”马匪二当家忿忿不平小声嘀咕着走远。
“黑大爷,你看?”李管事战战兢兢来到田小林面前,酝酿几次才将语气调整好。
田小林挥挥手,捡起衣服穿好,示意李管事不用理会自己,回身站在岗位上。
见状,李管事忙招呼远处脱光的众人回来,穿上衣服继续赶路。
在见识了田小林的恐怖身手后,商队上下顿时心里踏实下来,所有人都有说有笑。小女孩和田小林比较亲近,常来身边腻歪。
小孩子是单纯的,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不掺杂杂质。
从这一天过后,李管事调整了田小林的职位,由打杂的提升为护卫队长,原来的护卫队长,也是马匪到来时第一个脱衣服跑路的,被降职成副队长。
小女孩叫灵儿,见田小林不用再每日忙碌护卫打杂,装货下货,就天天粘着他。田小林总觉得灵儿亲切,名字亲切,长相亲切,眼前朦胧一片,似乎自己曾经也有一个女儿,也这般可爱,也叫灵儿,也曾父女相依为命数年,有时候,想着想着,眼泪总是莫名落下。
每到这时,五岁的灵儿都异常懂事的用先手为田小林擦去泪水。
有时候,田小林也会想,自己是谁?从哪来?到哪里去?但脑中总是雾蒙蒙一片,想不清楚,看不真切,想的抓耳挠腮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就连那一日突然神功大发,也想不起来是如何发功的,再也使不出那种隔空取人,凭空捏爆的本事,除了力气大点,耐揍一点,吃的少一点,其他的与常人一般无二,也会喜怒哀乐,索性田小林便随波逐流,不再去想。
后来,田小林知道了自己功夫不错,有一次,前面马车上一包东西掉下来,眼看要砸到护卫,说时迟,那时快,田小林也不知道怎地,便瞬间一步跨过几丈远距离接住那包东西,从那之后,田小林发觉自己功夫还不错。
不几日,商队到达西安国京城,田小林对西安国京城倒没觉得如何,但灵儿对繁华都城异常好奇,兴奋的左顾右盼,打量着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西京都城,此间生气勃勃繁华似锦绣,人也与灵儿家乡不一样,城里人脸上洋溢着笑容。穿着得体,锦衣华服者也较多,而灵儿家乡是乡下,清苦者多,粗衣淡饭者多。
灵儿很兴奋,在田小林怀里左右磨蹭,撒娇要吃糖葫芦,要吃瓜子,要买玩具,犹如精灵般可爱,令田小林忍俊不禁,父爱如山……洪爆发,一一满足她。
很快,商队离开西京顺流而下,李管事说,这一趟大家受惊了,便不绕道去北城,直往两界山,然后回东京,闻言,众人纷纷鼓掌叫好,早回东京便可以早点放假。
有时候,不是你想躲避,事情就可以少发生。
商队行至两界山附近山路,随着一声铜锣响,呼啦呼啦,山道上下来一群山贼,将众人团团围住。
山贼们不劫财,只劫色,据领头的山贼介绍,他们大当家是个女的,到了想成(男)亲(人)的年龄,所以下山劫个男色,令所有男子脱下衣服,以供挑选。
商队众人唯田小林马首是瞻,纷纷转头望向田小林。
田小林心里老大不乐意,心道:什么情况?先是马匪又是山贼,又是劫财再是劫色,还是劫男色,这些剪径强盗们就没一个正常的,心里恼怒,几度想使出神功给对方一伙强盗来个狠的,治治他们的嚣张气焰,几番动作,却使不出摄人神功,衡量了一下,对方一百多个能打的,自己这边就自己一个能打的,双拳难敌百手,便不情愿脱下衣服。
“好!够了够了,不用脱裤衩!就你了!”领头山贼只看了一眼,不等其他人脱衣服,便相中了田小林。
没办法,田小林只好随他们上山,灵儿和那妇人也决定跟随。走了几步,田小林忽然想起工资还没结,便转身走到李管事面前,伸出手,索要自己近两个月的工钱。
李管事原本看到商队少了两个人,也不用被劫财,正暗自庆幸省去两份工钱,却见田小林又折身回来,顿时哭丧着脸,从荷包里摸出一两银子放在田小林手里,但田小林仍然伸着手,李管事默默衡量了一下,护卫头领一个月一两,杂工一个月十文,老妇人带着孩子,没有工钱,但田小林之前在西京已经支了半两银子,那他伸手是?对了!还有救命之恩和免于被马匪劫财之恩,这应该怎么算?
左右权衡,李管事觉得惹不起山贼……的男人,便扣扣索索摸出一锭25两银子放入田小林手中,但田小林仍伸着手,示意这点钱不够。
见状,李管事慌了,捂着荷包忙道:“黑大爷,你一个月工钱只有一两,我已经多给了半两,至于救命之恩,给一锭银子不少了吧,再说……”
田小林不耐烦一挥手,打断李管事的话,道:“别废话,再拿一锭金子!”
李管事顿时脸色一垮,不情不愿又摸出一锭金子。
拿过金子,田小林这才转身向山贼们走去,迎着众山贼一脸敬佩,五体投地表情,当先一步向山寨而去,领头山贼谄媚道:“黑大爷,您真是我的偶像,不但长得帅,抢劫业务能力还出色,不动刀兵,一句话便将一锭金子抢出来揣到怀里,厉害!以后您与大当家成亲了,一定要带带兄弟们,长长见识。”
山贼的话,田小林似有所悟,心头灵感转瞬即逝,似乎抓住了什么,似乎又没抓住。一路皱眉苦苦思索。
到了山寨,长相漂亮身姿矫健的大当家一眼就相中了身材匀称,眼中神光奕奕的田小林,一看就知田小林是个能干的汉子。当即决定立刻拜堂成亲,立刻开始这段婚姻。
田小林伸手拦住了饥不择食,口水都快要留下来的大当家,开出条件,要连灵儿的母亲一起娶了,美女大当家转脸一瞅,见灵儿母亲是个乡下夫人,长的一般,穿的又土,完全对自己构不成威胁,便痛快答应下来。
傍晚来临的时候,一切准备就绪,两名新娘一名夫君,开始拜天地,丫头们搀扶出两名新娘子,来到穿着大红衣服的田小林面前。
众人纷纷惊叹灵儿母亲的美丽和好身材,大当家也惊呆了,只有田小林一点也不吃惊。
很快礼成,三人被扶入洞房。田小林美滋滋看着两个妻子。一个矫健一个温婉,感觉鼻子有点痒,鼻血有点控制不住,索性三下五除二……。
灵儿母亲虽然平时穿着又旧又肥大的衣服,脸上也脏兮兮的,田小林眼光犀利,早就透过伪装看穿本质,灵儿母亲身材很好,腰身很细,走路一摇一曳,灵儿长的又如精灵一般可爱好看,依此推断,灵儿母亲自然不会丑。故而才有之前一起娶了的条件。
洞房前,大当家心里多少有点后悔给自己找了个劲敌,但当天夜里大当家就不这么想了,直到第三天下午,大当家才浑浑噩噩从塌上起身。暗自庆幸找了个帮手,分摊火力。
成个亲,差点连小命搭上,太恐怖了,大当家无奈的想着。
大当家整天下不来塌,田小林便当上了山贼头领,并立下规矩,不准抢劫穷人和商队,还令人做了一杆大旗挂在山上,上写八个大字“替天行道,杀富济贫”。
岁月如梭,一年一年。转眼便是五年过去。
随着两界山山贼杀富济贫替天行道的名声越来越响。活不下去的百姓纷纷投靠,其中以皇帝昏庸无道民生潦倒的东安国百姓最多,皇帝贤明处于太平盛世的西安国百姓来的最少。
山里山贼越来越多,已经有十多万规模,实力范围辐射到两界山方圆五百里。两界山处于东安国和西安国交界,俨然成了两个国家中间的国。
见状,东安国皇帝没辙,但西安国皇帝有些想法,派兵二十万征讨两界山,一交手,没想到山贼竟然比军队装备还豪华,还训练有素,一战大败而归,险些全军覆没,二十万精锐军队只逃回去三万。
双方交手八次,地道战,游击战,反间计,离间计,围点打援,疑兵计,火攻,水攻,纷纷上场,打的西安国主将连败八场。几度差点被活捉。
西安国被打趴,也被打怕,不敢再战,便派使者前来求和,双方经过几轮磋商,定下西两界之约,西安国割让两界山之西一千里长,两界山以北三千里长直达北海的土地。双方各自罢兵休战。
随后,田小林聚起所有兵马二十万,扎营在东安国边境,扬言不日便灭了东安国。
东安国昏君见状,吓得险些失魂,有西安国前车之鉴,二十万兵马几乎全军覆没,东安国虽然有百万兵马,不但久疏战阵,根本不敢一战。国内还有不断起义造反的各种实力牵绊,在这种情况下,东安国只要输一次就会崩盘,被摧枯拉朽般灭国。
东安国皇帝也派来使者谈判,开出与西安国皇帝一样的条件,将两界山以东一千里,以北三千里割让给田小林,以求罢兵休战。
双方象征性讨价还价后,东安国外加赔款一百万两银子,双方签订东两界山之约。
至此,用了六年时间,出身山贼的田小林打下了一片大大的疆土,东西横跨两千多里,南北横跨三千多里,辖区百姓一千多万,精锐兵马三十万。
两个妻子也为田小林添了一双儿女,前大当家生了个儿子,已经三岁,灵儿多了一个妹妹,两岁。
声势鼎盛,儿女双全,田小林意气风发,在手下各种劝进下,终于立国称帝。国号为北安国,自称北始皇帝。
田小林登基之后的二十年里,内修文德,外治武备,体察民情,关注民生,履职尽责,担当作为,一不惹事生非,二不穷兵黩武,田小林深知国虽强,好战必亡;天下虽安,忘战必危的道理。不断提升北安国实力。
转眼,田小林已登基二十年,也蓄了胡子,遮盖了自己依然年轻的容颜,立了太子,给帝国指明了未来,北安国虽然是中州三个国家中最小的,但却是最团结最强大的,许多修仙小宗门,纷纷将宗门改迁此地。原来位于西安国北面的中州六大宗门之一的厚土宗、也将宗门从呲邻北安国迁移到北安国境内,甚至还有金丹后期修士请求来当国师。田小林思考再三,便同意了对方的请求。
北安国处于盛世,田小林也雄心万丈,感觉自己还年轻,还能再拼搏几十年,甚至,最多再有三十年时间,便可以先灭东安国,再平西安国。一统中州,成就天下霸业。
这一日,上朝归来,田小林来到东宫皇后处,灵儿的母亲接住,两人挽手闲话,忆苦思甜,诉说当初在黄沙城外相遇一幕幕,气氛异常温馨。任谁想到,一个落魄女子,最后竟然成了一国之母,一个商队护卫,竟成了开国之君。
灵儿母亲温声细语,田小林听得思绪万千,突然间,识海中电光火石一闪。田小林想起来了,自己从化神空间来,是个修士,正在化神。
但田小林却无法摆脱梦境,梦境真实的如同现实一般。田小林慌了,宣布退位,太子随之登基。
田小林独自坐在两界山山寨中,默默不语,回想着这些年的一幕幕,似有所悟。
田小林回过神来。左右观望,还是在化神空间。
这到底是真的?还是梦境?如果是真的,那么现在中州已经三国鼎立,如果是梦境,那也太过真实了吧。新婚之夜,洞房花烛,以及自己幡然悔悟后却醒不过来那段时间,所有法宝,法术都可以用,与真的一般无二。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田小林坐在第二格,久久思量。
PS:致敬经典梦驼铃,歌词稍做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