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萌在酒店这一觉睡得还挺好，人窝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扭头见一旁手机的呼吸灯亮着，伸手将手机抓进被窝里查看。
姐：小爱，你姐夫在公寓里的朋友......
苏萌短信未看完，叶柔电话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打进来了。
“小爱，我发的短信你看到了吗？本来想给你打个电话，一想到那会国内应该挺晚的就没打。”
裴浩阳在一旁听着叶柔打电话的语气，心里煞是委屈。因为叶柔只要是跟苏萌打电话、聊天，语气都特别温柔，所以即便她们是姐妹俩，裴浩阳也是嫉妒得很。
“看了一点，还没看全。”苏萌如实答道。
“没事，我直接说。公寓的事你姐夫问过了，他朋友今天搬出去，然后你今天收拾收拾，明天就能搬过去住了。”
其实苏萌对于赶别人走这件事仍旧心存愧疚，只因为这是她难以左右的结局，只得应下：“好。”
“对了，面试怎么样？”
苏萌笑着抿了下嘴，“过了，周一上班。”
“不错嘿，首战告捷呀！哎，不对，周一…那不就是明天吗？不行不行，你明天又要上班又要搬家的，这太赶了。今晚过去吧，应该今晚就没人了。”
“没事，我东西不多……”
苏萌想给自己争取一下，但敌不过叶柔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远，从声音上都能判断出她将手机移开，转头在跟旁边的裴浩阳确认细节。
“今晚可以吧？我让小爱搬到公寓里去，陆铭今天下午应该能搬好吧？”
“啊？”裴浩阳抓着个手机愣了愣，宛如突然被雷劈中一般发着呆，随后匆匆点头答道：“能能能，能搬好...能搬能搬…”
叶柔得到答案后又无缝切回到姐妹聊天模式，丝毫没留意到坐在一旁的裴浩阳，在着急忙慌地答应好她的请求（命令）后，一脸忐忑地躲到了厕所里打电话。
“问过了，没问题。你今晚搬过去吧，免得明天匆匆忙忙的。”叶柔说。
“好。”
苏萌稍微等了会，听着电话那头没了声音，本想开口跟叶柔说再见，谁知双唇轻启，叶柔那边重新开了口。
“那里环境怎么样？同事怎么样？老板怎么样？”
“环境暖暖来确认过了，可以放心。同事还没真正接触呢，应该都不错。老板嘛，没那个机会，还见不着。”
叶柔着急忙慌的三连问可把苏萌给逗乐了。等苏萌认认真真地解答完一个个问题，叶柔下个吐槽又等着呢。
“你说之前爸给你介绍《时?政》的时候，面试也过了怎么就不去呢？那样又大又专的你不要，非挑个离家这么远又没什么名头的小破杂志社，衣食住行都顾不到。”叶柔说着说着瘪了嘴。
“姐，你知道的，相较于时事政治带来的厚重感，我更喜欢生活的温度。更何况……我选的不是个小破杂志社……它的前景很好。”
苏萌掀开被子下床，走至窗边拉开遮光帘，外面阳光正好，车水马龙，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在朝着它既定的方向在前进和变动。
“至于离家远这事……荔城从来就不是陌生的地方，这里也是家。”
苏萌的一句话让叶柔陷入了沉默，思绪不受控地飘到了很久以前，她们还很小的时候……
简单地跟叶柔道别，放下手机，苏萌继续看着窗外的繁华都市。———————————————————
两年前。
“谢谢，”廖盈钰接过陆铭递过来的苹果，咬了一口，笑着说，“很甜。”
“别骗了，你嘴里哪还有味道。”陆铭顺手往自己嘴里丢一块。
廖盈钰被揭穿了既不恼也不臊，知道陆铭不想看到自己强装的样子，索性将吃剩的苹果放下。
“不忙吗？”廖盈钰问。
“忙，忙死了，”陆铭又往嘴里丢了一小块苹果，嚼两下下咽后接着说，“你说酒店里都已经有那么多人做事了，怎么还会有那么多事等着我处理呢？”
“各司其职呀，你别看人多，指不定别人比你还忙却找不到地方说呢。”
陆铭把苹果核丢下，双腿支在垃圾桶两侧，双手手肘搭在膝盖上，挑着眉看向廖盈钰。
“我怎么听着话里有话呢？”
廖盈钰抽了两张纸巾给他，“你爸之前可是一个人抗，你现在才只抗一半呢。”
陆铭修长的手指在纸巾上交替擦拭着，“他就不抱怨了？”
“抱怨的。”
廖盈钰说完噗嗤一笑，连带陆铭也被感染。
笑了一会，陆铭停下来，脸色变得严肃。
“廖凡，不回来吗？”
廖盈钰摇摇头，双手撑着身子打算往后靠一靠，奈何双手好像力气不太足，撑起的时候止不住地抖。陆铭下意识地起身要去扶，被廖盈钰抬手挡住了。廖盈钰往后看了看自己与床头的距离，重新借力，靠挪的力量靠到了床头。陆铭拿起一旁的枕头给她做靠背，这回她没拦着。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我在他的人生中确实缺席了很多环节，现在换他缺席我的人生，也是挺公平的嘛。”
“话不是这么说。”陆铭心头犹如针扎般的难受。
廖盈钰转头看向窗外，此刻的她脸色很是灰暗，癌症把她折磨得像个纸片人一样单薄。深秋的风卷着落叶无序地飘落，就像她的心绪一样，好像飘得很远，开口话音却很近。
“怨不怨的谁都不好说，只是我有些担心，”廖盈钰说着嘴角扯了丝笑容，重新说道：“好像也不是有些。我其实…很担心凡凡会一直无所事事下去，既荒废了自己的人生，也造成你们的负担。”
廖盈钰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回过头来拉着陆铭的手，眼神坚定地看着他说：“小铭，你能不能答应阿姨，帮廖凡一把？如果，如果哪天凡凡有需要，帮阿姨把他往正路上带一带好吗？作为一个母亲的私心，我没办法说狠话让你们别管他，他也不是坏孩子。但是我真的不希望他一辈子像吸血虫一样活着。你能力这么好，能找到对策帮他的，对吗？”
陆铭抽出一只手覆上廖盈钰紧握着的手，点点头。
“放心吧，他是我弟弟，能帮的我一定尽全力去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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