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慕康念转过头来，冲她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黎瑾瑶心情有些复杂。
……
天渐渐晚了，直到深夜，黎瑾瑶才终于缝完了所有病人的伤口。
许是蹲久了，她一站起来，就感觉自己天旋地转。
这么多天的雨，难民大概有三分之二都是生病了的。
更是有无数的人为了挖树皮之类的东西受伤。
黎瑾瑶这边只负责治那些棘手的病，其他人的风寒湿热，都交给了带来的大夫。
但就是这样，她也缝了一天的伤口。
古代的工具太少了，连把手术刀都没有。
不过也幸好都不是什么大病大伤口，大部分都是些细菌感染导致伤口腐烂之类的，她还是能应付的。
真遇上那些被捅穿了的伤口，那些人就只能祈祷自己有像慕瑜辰那样的免疫力了。
人家被她这么乱七八糟地折腾，伤口还能好，说明就是阎王爷都在关照他啊。
黎瑾瑶拍拍胸口，拿出一个药丸来吃后，那种头昏脑涨的感觉才缓解了一些。
康乐她们本来是打算跟她一起走的，结果皇宫，丞相府还有南将军府全都派人来了，她们不得不回去。
“就剩我一个了……”
黎瑾瑶掀开帘子走出去。
“这么晚了啊。”
她感觉头还是很晕，便挥手招来正在给难民派发药物的风雁。
“小姐？”
“你去，去放药物的雨棚，帮我拿点药来……”黎瑾瑶揉揉眉心。
看来是因为今天太累了。
风雁去拿了药回来。
“他们怎么样了，那些缝好伤口的人没发炎吧？”黎瑾瑶拿着药却没有吃，而是问了风雁那些难民的情况。
实在没办法，不仅是因为这里是古代条件有限，也因为她对外伤的了解实在不如那些外科大夫。
她还是擅长研究病毒感染之类的。
“没有，他们还算听话，都知道不要出来淋雨。”说着，风雁的脸上带上了一些担心，“倒是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头有点晕，可能是今天太累了，适应几天就好。”黎瑾瑶继续揉着眉心，“那你们先去看着病人的情况，我去眯一会就过去。”
“小姐去睡吧，这里还有那么多人，够看着了。”
两人说着时，黎瑾瑶突然就看见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风雁，你有没有看见一个黑影？”黎瑾瑶皱眉。
“哪有啊，小姐你是不是眼花了。”风雁左看又看都没有发现黎瑾瑶说的那个黑影，便以为她是精神恍惚了。
黎瑾瑶歪头。
难道，她真的眼花了？
也许还有可能是血瞳的后遗症吧。
每次走火入魔，她的身体就很容易超出负荷。
“小姐？”
“噢，没事，你去吧。”
黎瑾瑶往里走。
风雁担心地看着她，一直到她回到雨棚里才转身离开。
……
黎瑾瑶服下药，感觉还是不太舒服。
她看了看药瓶，怀疑自己吃错药了。
按道理来说，自己这个体质应该不可能会生病的。
她起身想给自己倒杯茶。
黎瑾瑶没留意脚边都是那些没有收拾的工具，不小心滑倒了，一下就往前倒去。
“啊！”
情急之下，她一把捂住自己的脸。
这是匆匆搭起来的雨棚，下面可都是石子，在这里受伤，很容易导致伤口腐烂。
只要保护好了脸，其他地方反正穿着衣服，最多摔个乌青。
黎瑾瑶闭着眼，已经做好了摔倒的准备。
“砰”
一声巨响，却没有意料之中的疼痛。
熟悉的冷香传来，令她不由自主地想要回头。
这个味道……
那个人，是不是就站在那里？
她会不会直接扑过去抱住他，诉说着她的爱意？
啊不对不对。
是扑过去抱住他，然后告诉他她那天不是有意的？
她其实很喜欢他？？？
还是不对。
他会嫌弃她是个毒女吗？
他会不会把她扔出去？
她跟他真的能在一起吗？
好像抱抱他怎么办……
哎？不对啊，好像已经抱在一起了……
刹那间，无数的问号从黎瑾瑶的脑海里掠过。
但……这其实只是她想象中的画面。
什么表白什么拥抱什么爱情都是不存在的，那些都只是她的想象而已。
现实中……
黎瑾瑶小心翼翼地睁开眼。
“你……”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
晏州，是大楚地势最低的地方。
近日连绵不断的暴雨，已经造成晏州处处都是水坑。
而在晏州的一个不起眼的小院子里。
一个老人正在往一口冒着热气的大锅里不知道在倒些什么东西。
不过从他身边的那些奇怪颜色的瓶瓶罐罐中可以看出来，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老人嘴里还在嘀咕着什么，不时地往屋内看一眼，昏黄的眼珠里，满是阴冷的笑意。
而在屋子的深处，还有沉闷的撞击声传来，在这略显昏暗的小屋子里，倒显得格外瘆人。
突然间，屋内传来一阵绝望般的嘶吼声，令人感到窒息。
老人似乎一点也不怕，他拿起油灯，摸索着往前走去。
暗黄色的灯光映照出地上还未干涸的血迹，血混合着蔓延进来的雨水，缓缓流淌在院子里。
老人的脚就踩在这片血水中，不过他似乎根本就不在意。
他干枯的脸上有着笑容，却格外可怕。
“乖……”出乎意料的是，年近花甲的老人发出的声音竟然还是年轻小伙的声音。仔细看去，他的背也没有老年该有的岣嵝，反倒是格外精神。
就好像一个青年人和一个老年人的结合，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无比诡异。
而就在他说出这个字后，居然可以很清楚地感受到屋内的响声停止了。
细细看去，黑暗中，那些蠕动着的东西似乎还在瑟瑟发抖。
窗外依旧大雨磅礴。
半晌，老人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幽冥殿的毒，加上寒家的秘术，晏州已经是我的天下了哈哈哈哈……”
他的声音很快就被埋没在了哗啦啦的雨声里。
“轰隆隆”
雷声炸响，一道闪电划过天际，在远处的天空里，呼啦呼啦的闪烁着，发出耀眼的白光，照亮了黑暗。
透过窗户看去，可以很清晰地看到，街道上空无一人。
不一会，大雨越来越疯狂，黑沉沉的天就像要崩塌下来。狂风追着暴雨，暴雨赶着狂风，风和雨联合起来追赶着天上的乌云，整个天地都处在雨水之中。狂风卷着暴雨像无数条鞭子，狠命地往屋子上抽打。
老人看到了这一幕，却阴森森地笑了。
他走出去，丝毫不顾砸下来的雨珠，往地上倒了些黑色粉末。
流淌的雨水很快便将粉末冲刷掉了，顺着地势流向低处。
雨水带着不知名的粉末落入河水里。
看到这些，老人的面容更加狰狞。
“雨可以冲刷一切痕迹……”
“所有来晏州的人，都下地狱去吧！”
“哈哈哈哈……”
“轰隆隆”
雷声越来越响，雨珠大滴大滴地往下落，磅礴大雨肆虐横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