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跟你说的我喜欢他？”蓝琉裳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说道，“慕尚楠死了也是因为他自己的原因，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就应该早点出宫……”
黎瑾瑶默默地看着她。
蓝琉裳其实是很喜欢慕尚楠的，但是她有身为世家千金的骄傲，她不容许自己就这样被人没名没分地藏在那里。
加上她的身上还有仇恨，这两个人，终究是有缘无分。
蓝琉裳伸手把茶盏递给她：“黎小姐，你该知道，支撑我这么多年活下来的动力，就只有复仇。”
这是她今天第一次直截了当地说出“复仇”两个字。
“复仇啊……蓝大小姐，你所说的复仇……是想替蓝家翻案吧？”黎瑾瑶喝了口茶，直接点出蓝琉裳的真实身份。
“黎小姐在说什么？我只是个山野女子。”蓝琉裳表示自己没听懂。
黎瑾瑶早料到蓝琉裳这么警惕的人不会轻易上当，她缓缓把一个木盒放到桌子上。
“黎小姐莫不是想收买我？”蓝琉裳看着那个木盒。
木盒是用檀香木雕的，非常贵重。
但她没有心动：“你到底想说什么。”
“夫人可以先打开看看再说。”
蓝琉裳面不改色地打开木盒，对现在的她来说，哪怕是无价之宝也等同于朽木。
但当她看到了里面的东西后，蓝琉裳的眸光凝固，原本波澜不惊脸也逐渐开裂。
她僵硬地转向黎瑾瑶道：“你……到底跟月国有什么关系？”
蓝琉裳早在黎瑾瑶拿出檀香木盒的那一刻，她就知道，隐瞒毫无意义。
“夫人不用紧张，”黎瑾瑶看着她的眼睛，“我的确是月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画薇……她应该和你说过某些话。”
念曦阁的画薇，皇后的人。
蓝琉裳沉默地点点头。
黎瑾瑶说出自己的目的：“蓝家早在二十年前就被朝廷抄了九族，而夫人你作为蓝家唯一活下来的人隐姓埋名这么多年，甚至入大楚的皇宫，也是为了复仇吧？”
蓝琉裳就这样盯着她，眼底里有隐藏很好的紧张。
“夫人，我的确是月国的人，不过请原谅我现在不能把真实身份告诉你。”黎瑾瑶冲她点点头，“我们两个的目的一致，我想夫人邀我进宫也是为此。那……瑾瑶可否问一下夫人，是怎么看上我的呢？”
黎瑾瑶是来合作的，蓝琉裳这个女人能隐瞒这么多年的身份，绝对不简单。
她要下的棋，也不小了。
“月夕那天，你的双面绣。”蓝琉裳淡淡地回答，“画薇告诉我的。”
“本来我也不想靠着谁，但凭我一己之力是绝对不可能掰倒黎铮的，我很清楚。”
黎瑾瑶笑了起来：“夫人这是同意了？”
“黎瑾瑶，我只相信你一回。”
蓝琉裳长叹了口气，看向手里的木盒。
里面只有一个朴实无华的玉观音，看起来很别的观音没什么不一样，但对蓝琉裳来说，这是她相信黎瑾瑶的原因之一。
这尊玉观音，其实是蓝家的传家之宝。那一年蓝家被诛九族后，蓝琉裳自顾不暇地逃亡，玉观音也因此流落在外。
念曦阁最擅长寻宝，这也是黎瑾瑶前几天去念曦阁时无意发现的。
这尊观音看起来的确很普通，它能成为蓝家的传家之宝是因为它失传已久的雕刻手法和它散发出来的香味。
这种香味具有凝神静气的效果，还没有任何副作用，并且永不消散。
这曾经是一个小国的镇国之宝，收藏在那个小国国王的私人宝库里。后来那个小国被月国吞并，这尊观音也到了月国的宝库里，后来就被月国开国皇帝，也就是原主的曾曾曾曾祖父，赏给了蓝家先祖。
说起来，月国和紫宁其实都历史悠久，比大楚这个后来居上的国家强了太多。但是因为圣祖皇帝雷厉风行的性格，吞并了月国和紫宁太多土地，导致这两个原本无比强大的国家，只能沦为小国中的大国。
“谢谢夫人相信我。”黎瑾瑶笑的“风情万种”，“我不会让夫人失望。”
拉拢了蓝琉裳，她就等于多了一个盟友，对付月国也变得简单了一些。
“那你……是怎么认出我的呢？”蓝琉裳脸色苍白。
其实这么多年来，她有些时候都快忘了自己到底是谁，只记得自己姓蓝。
她出生的那年，蓝家功高盖主，已经引起先帝的忌惮，开始暗中对蓝家下手。
蓝家没有寒家那样的底气，也对朝廷的做法没有任何反抗之力，只有把刚出生不久的她送走，然后对外界说蓝家嫡女一出生就是个死婴。
她十四岁那年，蓝家被端妃娘家诬陷，被诛九族。
她的身份也暴露了，月国朝廷知道她是蓝家的人，便开始派人来追杀她。
黎铮不会让蓝家的任何人活着。
她忙不哒逃跑，同时谋划着复仇，但因为只有她一个人，收效甚微。直到慕尚楠的出现，让她意识到机会来了……
“蓝夫人当年可是名满明月城的才女，是差点做太子妃的名门千金，画像总是会流露出来一些的，而夫人你……又和蓝夫人长得很像。”黎瑾瑶微笑着看她。
那年消息走漏后，黎铮派人把蓝家旧址翻了个底朝天，找出了蓝琉裳的存在。
蓝夫人的画像也在皇宫有过备份，黎铮就是根据这个去找人的。
蓝琉裳呆呆地坐在那里。
快二十年了，她对家族所有的事情都是来自于父母的书信，还有三年一次的祭祖。
可就算是祭祖，她也是黑衣面罩包裹的严严实实。从小到大，她连镜子都没照过几次，也从来没有人说她和自己母亲很像。
黎瑾瑶，是第一个。
“那现在……夫人的心情可好点了？”黎瑾瑶俏皮地说道。
她是在问蓝琉裳的状况如何，也是在测她的合作诚意。
“你这丫头。”蓝琉裳自然看的出来她的目的，用手敲了敲她的头。
好可爱的姑娘，如果她有女儿的话，是不是也会像她一样？
可惜这世间没有如果，她这一生注定是一个悲剧。
“那这个观音……给你。”蓝琉裳有些不舍地把木盒递回去。
这尊观音是黎瑾瑶拿出来的，就算是她的传家之宝，她也没有理由要回来。
黎瑾瑶却是笑盈盈地把木盒递回去：“夫人这是做什么，这尊玉观音本来就是蓝家的东西，现在自然是物归原主。”
蓝琉裳愣在那里，看着木盒犹豫了好一会。
她家族的传家宝她不想要吗？当然想，可是她有她的原则。
黎瑾瑶看出她的犹豫，直接道：“夫人如果觉得无功不受禄的话，可以把它当成是我和你合作的诚意。”
蓝琉裳又犹豫了好一会。
“谢谢……既然我们是合作伙伴了，那我也告诉你一个消息吧。”蓝琉裳下定决心，缓缓把木盒收了起来。
“近日各地都下暴雨，各地已经有很多人逃出来了，难民很快也会到达京城，但晏州这个被水患淹的最严重的地方却几乎没有难民到京城来，这个就很反常了，恐怕晏州那里有问题。”
黎瑾瑶陷入沉思。
这个消息和慕瑜辰在晏州坝被追杀一事，绝对有联系。
晏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