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持黑白按钮的杜允看向了透明幕墙中的杜雪，此刻杜雪似乎也清醒了过来，用祈求的眼神看向自己的哥哥，只是嘴中依然塞着布条发不出声音
杜允只看了她一眼就转过头去，他已经做出了抉择，便不会再在没有价值的人身上花费时间，最后深深地望了一眼屏幕上的假面，他按下了黑色的按钮
砰的一声在烂尾楼中响起，并不是金属刺入肉体的声音，而是金属与金属碰撞的声音
杜允侧头望去，钢箭没能射中杜雪，在她的身周两米，居然还有一道透明幕墙，钢箭射在这道幕墙上，仅留下了一道白痕
他抬头望向屏幕中的假面“你觉得这样很好玩吗？假面先生？”
假面覆盖之下看不出什么明显的情绪变化，“这一幕在我看来并不算有趣，你会因为一场自己看过了上万遍的戏剧而感到兴奋吗？”
他晃了晃手中的破爆弹继续说道“能让我感到期待的，是今晚的第二道选择题”
杜允怒视着屏幕，沉声问道“你又想要做什么？”
衮裘没有理会他，继续说道“而这第二道选择题，将由杜雪小姐来完成”
随着他话语落下，一个控制器垂落在了杜雪面前，和杜允手中的不同，杜雪面前这个控制器只有一个按钮
同时杜雪身上的禁锢也被全部解开，她扯下了嘴中的布条，望着杜允没有说话，只是眼中含着浓郁的失望与不信任，仿佛是在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自己的兄长
“杜雪，你在过往的人生中一直依靠着杜允的庇护过着骄奢淫逸的生活，依靠家人是很正常的事情，这无可指摘，可是在他的庇护下你从没有想过去了解真实的他，更没有想过帮助他走出黑暗”
“依靠着鲜血浸染的金钱，你成长至今，虽然你未曾参与杜允的罪恶，可终归要背负他的因果，现在，我给予你一次选择的机会”
“你面前只有一个按钮，你要在三分钟内决定是否将它按下，如果三分钟内你未将它按下，则视为选择不按”
“按钮会引爆杜允腰间那个他以为是假炸弹的真炸弹，处于幕墙内的你不会因此受到伤害”
杜允闻言悚然一惊，解开外套想要将腰间的炸弹取下，可是原本设定的密码怎么也打不开挂锁，将他急出了一头冷汗
“同时按钮还会引爆我怀中的破爆弹，将我和杜允的野心一起摧毁”
“按下按钮，你那满手鲜血的兄长，承载着他野望的神秘金属以及破坏了你富足生活的我，统统都会消散，不按下按钮，你和你的兄长将会带着罪恶继续活下去”
“选择吧，杜雪，我等待你的抉择”
说完后衮裘就没有再发出任何动静，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叼起一根苦爵哼起了不知名的小曲儿，悠然自得仿佛根本就没有把自己的性命交到了别人的手上
杜允听完规则，整个人贴到了幕墙上，换上了一副温和的表情对杜雪说道“小雪，你不会按下去的对吗？”
“你不要轻信那个家伙，你也看见了，他根本就是一个疯子，他做的事情没有任何的逻辑可循，你不要按按钮，然后我会想办法把你弄出来的，好吗？”
王八蛋！狗崽子！麻烦精！嘴上尽力安抚着杜雪，杜允的内心却已经骂开了，要不是为了这个净惹事的废物自己根本就不会落入这步田地，现在还要靠她的抉择来决定自己的性命，这简直是胡扯！
“小雪，小雪你听得见我说话吗？你想想看我们这么多年来是怎么走过来的，除了我们自己以外没有任何人值得信赖不是吗？是我把你拉扯大的，除了我谁会真心对你好？”
杜允嘴上说着动情的话语，心中却是怒骂发泄着，这白眼狼真是白养了！快表态啊！你还在犹豫什么？你真的想炸死我吗？
杜雪看着杜允听着他嘴中的话语，突然露出了一抹凄苦的笑意，这种笑还是第一次出现在杜雪的脸上，她幼小时生活虽然艰辛，但是兄妹都对未来充满希望，永远笑着面对明天，她长大后过上了富裕的生活，更是不会再品尝到人生的苦涩
只是在这短短一天里，她就经历了一场人生的地震，早上，她被恶魔夺去了行走的能力，又被赐予了一份能力
读心术——这就是恶魔赐予她的能力，是能力也是诅咒，她可以读取他人的内心，但是也无法阻止能力的使用
在通往烂尾楼的路上，恶魔带着她去过很多地方，逼迫着她听取了众生心语验证了能力的真实，无尽的嘈杂几乎撕碎了她的耳朵，而众生心中的阴暗又荼毒着她的心灵
其中最可怕的就是恶魔本人的心声，那是六七道重叠在一起的声音，有女声有男声，有着阴暗的絮语还有着诡异的笑声，甚至于还能听见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
和恶魔待在一起的每一秒都是对杜雪的折磨，他心底仿佛藏着一座炼狱，让杜雪听见的都是来自于地狱的声音
此刻，被强行赋予杜雪的读心术依然在发挥着作用，她面前的杜允带着温和的表情，眼含热泪叙说着真挚的话语，而心声中的杜允却是一个已经失去理智的狰狞恶魔嚎叫着逼迫她做出选择
从杜允来到她的面前开始，他的心声就一直在杜雪耳边回荡，她早已不再需要证实什么了，杜允已经亲自告诉了她自己是一个怎样的人
十九年的人生好像一场骗局，她心安理得享受的一切居然全部来自罪恶与黑暗，人生的大厦轰然倒塌，这才让杜雪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她笑得好苦啊”旁观着这一切的衮裘眼前弹出了一条消息，来自弄时魔女
“是啊”衮裘回复道
“这就是你想看见的吗？”消息再次传来
衮裘思索了片刻回复道“我不知道，可能是的吧”
他从不认为自己应该去左右他人的命运，他不是导演也不是编剧，真要说也就是一个场工，决定剧情如何进展的，只能是演员，而决定戏剧是否精彩的，也只能是观众
现在，他要做的，就只是谢幕罢了
一阵警报声响起，他手中的破爆弹启动了电子引信
“有缘再见吧，库伽文明，顺便一说，苦爵挺不错的，甜巧也是”
这是恶魔留给库伽的最后一句话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