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眼。
余瓷感到一阵刺骨蚀心的疼痛,正顺着身子向上蔓延,一点点地摧毁着她的意识。
痛。
好久没有感受过痛了。
余瓷的头脑嗡的一下清醒了,而疼痛也随着意识的清醒而愈发剧烈。她咬着牙从床上爬起来,周围陌生的景象却让余瓷愣住了。
这是哪里?
她向来缜密的头脑这时也转不过弯儿了。身下的木板床正随着她动作的幅度嘎吱作响,发黄发霉的墙壁,摇摇欲坠的吊灯。
可自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
余瓷来自二十一世纪的t国,自幼就被家族重点培养。以药膳专家的身份名扬天下,却不慎坠机身亡。
意识再次清醒后,她就来到了这里。
而这个身体的双手,也根本不是自己那布满老茧的手,而像是十七八岁少女的手,白净无暇。
这一切都在陈述着一个不可逆的事实,自己重生了。
就连向来冷静的她心中也有些按耐不住,不过余瓷并没有张扬,而是默默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开始接收这个身体的记忆。
…
这是一个完全的异世界。
这个世界的发展程度完全不如余瓷之前所处的t国。许多科技产品在这里都还看不见踪影。
而这个身体的主人也叫余瓷,今年十七岁,父母早逝,现被林家收养。初中学历,没有上高中。
林家给出的理由是:这么个赔钱货,有什么好上的,长大了也不会有出息,还不如去餐馆打工挣钱。
由于性格内向,身体瘦弱,余瓷在外常被欺凌,在林家也很不受待见。
林家的大女儿,林妙豫就对这个病秧子余瓷打心底里的厌恶,常对余瓷呼来唤去的,平时心里一不顺,也拿余瓷作出气筒。
有一次更甚,林妙豫一时冲动,直接在余瓷的饭里下了老鼠药,逼迫着余瓷吃下。懦弱的余瓷自然不敢反抗…
这才有了现在。
余瓷轻叹一声。
小可怜儿虫。
既然重生到你的身体里,我一定会好好地替你活下去。不,不止,余瓷心里已经有了更远大的目标。
…
余瓷忍着身上的疼痛,从床上爬起来。身子每牵动一下,就有皮开肉绽之感。
成天被拳打脚踢的,身子上难免会落下旧伤。
忽然,
余瓷眸光微动,身体上不再有动作。她听到了门外有轻微的脚步声,有一阵没一阵的,像在刻意掩饰。
余瓷玩味地勾起嘴角,身子一移,躲到门后。
只听嘎吱一声轻响,门开了一个缝。过了半晌,门外的人才小心翼翼地探进来半个身子。
这正是欺凌余瓷的主犯,林家的大女儿林妙豫。
她披着干净利落的短发,一对水波荡漾的眸子仿佛会说话,给人一种小家碧玉之感。若是不熟悉林妙豫的人,恐怕真的会这么认为。
余瓷就躲在门后,离她不过一米之距。
她可以清楚看见林妙豫脸上的表情——嫌恶,厌烦。
见屋里并没有余瓷的身影,林妙豫诧异地蹙起眉,犯起了嘀咕:“这死丫头跑哪去了”
“你是在找我吗?”
一道清脆响亮的女声骤然响起,自信而张扬,隐隐带着几分笑意。
林妙豫打了个激灵,额头上出了一层冷汗。这么好听的声音,一点儿也不懦弱,林妙豫第一个就排除了余瓷。
可家里除了自己,哪还有别的女人。难不成,又是林正安带回的姘头?
这林正安是林妙豫的父亲。在一家企业工作,平日里总爱沾花惹草。
“谁!给我出来!”林妙豫四处张望着。
余瓷不紧不慢地从门后走出来,语气无辜:“你好凶。”
林妙豫看见余瓷,讶异地张大嘴,接着反应奇快地推后两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厌恶:“你,你怎么还没死!难道是老鼠药过期了…”
余瓷在心中冷笑一声。弱智就是弱智,竟然就这样承认了,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你都没死,我怎么舍得去死呢。”余瓷的嘴角浮现出恰到好处的笑容,嘴角梨涡显现,看上去就像一个无害的纯真少女。
“你,你敢这么说我!余瓷,你不要命了!”林妙豫又一愣,她感觉今天的余瓷像换了个人似的。
林妙豫看着余瓷,眼中闪过嫉妒的光芒。
林妙豫自诩是个大美人,可在余瓷旁边,她就成了个陪衬。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眸弯似清月,唇不点而赤,巴掌大的脸上是病态的苍白,却别有风韵。一颦一笑,都像一抹轻云,深深地揉在惆怅里。
这副样貌,连身为女人的林妙豫都惊艳了,接着就是无限的嫉恨。
不就是一副皮囊吗?自己马上就会经历高考,考上大学。而余瓷这个赔钱货根本就没上过高中,只能一辈子混吃等死。自己是林家的独女,而余瓷只不过是个没人要的孤儿。
想到这里,林妙豫又恢复了优越感。居高临下地看着余瓷:“我劝你还是赶紧向我道歉。否则,有你好受的!”
林妙豫此时已经闭上眼,准备接受余瓷的道歉了。谁知闭了半天的眼,却什么声音也没听到。
林妙豫疑惑地睁开眼,只见余瓷径直从林妙豫身边走过,看都没看她一眼,像躲避障碍一样,仿佛林妙豫是一只人们避而远之的苍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