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门关上的声音，红衣将自己深埋进被褥之中。纤细的手臂抱紧自己，蜷缩成一团。泪水夺眶而出，肆意流下，更是滴落进她的心里。
她要怎么做，要怎么说？
一想到他担心的俊颜，耳边还回响着他殷切的话语，他的体温尚且还未褪去。心里面忽然，又柔软成一片。那些泪水，更是不断涌出。
难道要她告诉他，她已经并非完壁之身？她被风苍鸣污了清白？她这样肮脏的身体，还怎么留在他身边？到底，要怎么做……
她不配……在他的身边……
这一次，也许是她该离开的时候了。
他们之间，也只是维系着“五年之约”。五年之前，她为了复仇，成为他的手下，十二骑的杀手。五年之后，任务结束，那名陷害爹爹的官员已被自己杀死，这大仇也算是报了。
所以现在，她已经再也没有任何理由留下来了。
她在心底暗道：风晏阎……我若是离去……你可会着急地寻我……
转念一想，又是淡然微笑：还是不要找我……这样……才好……
那一夜，红衣睡在西厢，彻夜不眠。
那一夜，风晏阎睡在东相，却是同样彻夜不眠。
戍日清早，红衣便起了身，端坐在铜镜前，拿起梳篦，梳理这长长的青丝。他最爱她这乌黑亮丝，所以他最喜抚摸她的发丝。
不知她离开后，哪个女子，会得到他的垂青。
抬起头，望着铜镜，铜镜里闪现出一张惆怅的脸膀。红衣啊红衣！今日入夜，她即将离开奔战，从此与他只为陌路之人。
她再也不是那个首座，再也不是十二骑的杀手，她更不是红衣！
五年一轮回，也是该回到她之前的身份了。
站起身，视线落在红色的裙裳上。长臂一伸，将这红色霓裳披在身上。艳丽的衣裳，衬着雪白的肌肤，铜镜里闪现她曼妙的身姿。这身红衣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是他赋予她的特殊。
之前气愤之余，她曾撕去这身衣裳，还于他。没想到现在，她仍旧要将这身穿了整整五年的红裳褪下，一并还了他。
出了奔战，她只是南宫舞，被皇帝抄家的南宫王府，仅存下来的唯一活口。
身后响起深沉的脚步声，不用问来人，她都知道是谁。眨了眨眼睛，强压下心中翻滚的情绪，慢慢地踱过身。在转身面对他的刹那，扬起最美的笑容。
风晏阎淡然地望着她，却在她转身对上的他的时候，双眼忽而迸发出光彩。她的脸呈现粉润的光泽，美丽的凤眸残存着不明所以的闪烁，还有微微撅起的唇，似乎在蛊惑他，让他一亲发泽。
“我美吗。”红衣看着呆愣的他，突然调皮地问道。
风晏阎听到她的话，嘴角扬起。栖身依靠在门上，发出深沉的笑声。顷长的身姿，全身散发着独特的惑人魅力。
这下换红衣微微有些傻愣，她从未见过这样开怀大笑的风晏阎。慢慢地走向他，大胆地伸出手，然后轻轻地抚上他俊逸的脸膀。
他也伸出手，覆上她的手。两人静静地站在门口，却是缄默不语。他的眼底，是她的身影。她的眼底，亦是。仿佛看上一世，也不会厌倦。
“昨夜我盯着你看，你问我看什么。我说看你，你又问我哪里好看。可是今日，你却又主动问我你美不美。这女人的心，真像海底的针啊！”风晏阎低着头望向她，戏谑地说道。
红衣脸上微微泛红，突得抽出手。往后退了一步，离他一尺之遥。手中仍然感受到他的温热，忍下酸涩。强扯起欢快的表情，瘪瘪嘴不甘地问道，“那就当我不曾问过。”
说完，转身又踱进屋内。
身后突然伸出长臂，将她一把抓住。她轻声急呼，猛地回头，却见他深情的凝视。那样一双眼眸，在历经三日的分别之后，对她展现。
昨夜殷切的话语，忽然又在耳旁盘旋。
“你知道吗。方才在大殿之上，我的一颗心，为了你，来来回回地死了两次。”
她的心突然颤抖，泛起涟漪。为什么要对她展现这样的笑容，为什么对她这样的温柔，为什么要对她说这样的话，为什么不复以往的冷然……
在她准备一走了之，远离他的时候，他却这样对她。
风晏阎瞧见她眼底不明所以的挣扎以及惶恐，心里的困惑却是愈发扩大。她一定要什么事，瞒着他！究竟是什么事……
将她圈在自己怀中，脸上并无任何异样。在她的耳旁，温柔地说道，“我不知道这世上有多少美丽的女子。但是在我心里你很美，比我见过的所有的女子都要美。”
红衣无力地靠向他，枕在他的胸膛。想着今夜就要离开，颤颤地问道，“如果有一日，我不在你身边，你会怎样。”
好久听不到他的回复，抬起头望向他，却发现他眉宇紧锁，似乎深藏着一丝忧虑。伸手抚上他的额头，焦急地问道，“什么事让你不快活了。”
“不会。”他急急地脱口而出。
她不明所以，“什么不会。”
猛地将她拉近自己怀中，吻上她的唇，唇齿相濡之间，含糊不清地说道，“不会……不在……我身边……”
脑中“嗡——”得作响，心里那座雪山，终于融化，流淌过潺潺的溪水。
再也无法忍耐，掂起脚尖，脸上一阵羞涩，第一主动地回吻他。风晏阎感受到她的举动，更是猛烈地掠夺。舌在纠缠，心也在纠缠。
就让她放纵一次，这样吻他，让她对他的深情，全部化在这个吻里，伴随他度过日后的岁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