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快速收拾好了自己,兴冲冲得问穆浔瑀我们该怎么出去。
“就从大门出去啊,还能怎么出去。”
我愣一下,是哈,这整个东宫都是他的,这次是他主动带我出去的,我们不需要向以前一样做贼得偷偷摸摸得溜出去了,我没想到这一点,一时间还顺应不过来。
他又邪邪得笑笑,很欠揍,“哦,对不起,我忘了太子妃很独特,是从来不屑于从大门出的。”
我没了理,想吧唧又吐不出字来,算了,看在你今夜这么好心的份儿上,就不跟你一般见识了。
我们大昭的节日不像以前的朝代一样,过年放鞭炮,端午只能吃粽子,大昭的每一个节日,当天晚上都要举报热热闹闹的花灯会。但是每年的花灯会中,还要当属元宵节和今日的乞巧节最为热闹。
长长的街道熙熙攘攘,虽然是晚上,但也挡不住做生意的热情,有闹着热气的肠旺面,有人在路边说相声,也有更多的伴侣拿着各式各样的花灯,牵着手,巧笑倩兮,在这长长的道路上慢慢的行。
待在宫中这么久,可把我们闷坏了,路上的人都摩肩接踵,川流的人群与灯火的海洋交织在一起,今年的花灯会可比往年的更加要热闹许多呢。
路边到处都是贩卖花灯的,我一溜烟就没忍不住被那些样式精美制作轻巧的花灯给吸引前去了。
我拉扯着穆浔瑀飞奔到了一家商铺前,仔细瞧着我面前一排的花灯,妈呀,真的好漂亮啊,有兔子灯,有云灯,龙灯,鱼灯,莲花灯,八角灯,马灯……………看得我都晕了,但是每一个都是做的都是小巧玲珑,流光溢彩,美轮美奂。我决心要挑选最漂亮的一盏,但是我仔细瞧了半天,觉得都是不相上下的。
这兔子灯,惟妙惟肖,粉嫩嫩得活泼可爱,云灯又简单素朴,别有一番风味,莲花灯,清纯可爱,我纠结了半天,我觉得每一个都很好看每一个我都很喜欢都很适合我,我委实挑不出最好看的那一盏灯,蹉跎了半天,我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穆浔瑀,
“穆公子,你看哪个好看。”
穆浔瑀嘱咐我在外不要叫他名字,叫公子就行。
“…………每个都挺好看的啊。”
“我要是不觉得每个都挺好看的,还会叫你帮我选?”我汗颜。
他似乎觉得也是这样,思考了一会儿,从中仔细得选了一盏出来,“落落,我觉得这盏很适合你,特别符合你的气质。”
这一声落落叫的我想跳脚,肉麻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刚想发作,又看到他拿起来的花灯,………狮子灯,这只狮子灯张牙舞爪,嚣张跋扈,活灵活现,这什么叫符合我的气质!我毕竟还是一个大家闺秀!
旁边留着胡子卖花灯的老板在偷偷得笑。
我的太阳穴突了突地跳,硬生生咬牙切齿得憋出了一句话,“这怎么就像小女子了。”
穆浔瑀又认真地说,“你长得跟它一模一样,都是这般的张牙舞爪,性情也和它没有出入几分,这是这般的……活泼可爱。”他咧了咧嘴,漏出白白的牙齿。
我没好气得撇了他一眼,都怪今晚的夜色迷了眼,才让我错以为穆浔瑀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呢。
我最终还是挑了兔子灯,因为我觉得它小小的,点起灯的时候黄澄澄的,实在是太可爱了,这才像我嘛。我拿了两个,一个给我,一个给穆浔瑀,但是他还十分嫌弃,说这是什么玩意儿,吵着要刚才的那个狮子灯,我不理他,虽然是他出钱。
待我们要结账的时候,那老板又堆起笑,示意我们停一下,“两位客人,今天我们店有活动,猜灯谜免花灯,倘若你们猜对了,就不用付这两盏钱了,我倒贴给你们,但若是你们猜不对,就要多付我一盏花灯的钱,成败都在自己,聪明人即可应战。”
“今天可不是元宵啊,怎么还有灯谜。”
那老板暗暗得朝我说,说我不懂行情,“灯谜什么时候都可以有,就算是死人的时候也可以猜个灯谜中奖来去除晦气。”
我惊了,这是什么道理,但我还是决心要试试,什么灯谜这么难,还没有我没有破过的灯谜呢。
老板提前说,“我是良心卖家啊,我说的这个灯谜你绝对猜不出来。”
听到我们的动静,旁边已经围了很多人了,都在议论纷纷。
“你说来我听听。”
“得付钱的哈,买定离手。”
“嗯嗯嗯嗯,别啰嗦了,快拿出来吧。”这猜灯谜一届又一届,我魏落可不是白混这么多年的。
那老板像是奸计得逞,喜气洋洋得拿出了灯谜,我心下一瞪,怎么感觉是个坑啊。
穆浔瑀在旁边没有吱声,只是静静的看着我们。
不管了。
那老板将灯谜亮了出来,
“黑不是,白不是,红黄更不是。和狐狼猫狗仿佛,既非家畜,又非野兽。诗不是,词不是,《论语》也不是。对东西南北模糊,虽为短品,也是妙文。”
这个灯谜长长的,甚至还有两联。
下联是“诗也有,词也有,论语上也有,对东西南北模糊,虽为短品,却为妙文。”
我傻眼了,这这这怎么猜的出来啊。
我平时里猜的的那些灯谜都是什么拍一个巴掌,七仙女嫁出去一个,上上下下,不上不下,天涯何处无芳草,无可奈何花落去之类的………这么长的我都不曾见过。
“老板,您这是坑我,太不厚道了吧!”
“小姐,您莫说笑了,猜灯谜之前我就提醒过你的。”他嘿嘿的笑。
我也不能反驳,确实如此。
我绞尽脑汁盯了好久,都快要把那个灯谜给盯出个洞来了,但还是毫无头绪,想不出来。
我瞬间鄢巴了下来,唉,人在江湖飘,哪儿能不挨刀啊。旁边围观群众都可惜我,我对他们握握手,表示小事情小事情。
那老板像个黄鼠狼一样,眼睛放光,笑眯眯得说,“小姐,愿赌服输吧。”
我无奈得取出荷包里的银子,就要给那个老板的时候,穆浔瑀突然拦住了我拿出银子的手,淡淡得说,“老板,我跟这位小姐是一道的,我还没有回答呢。”
旁边突然一阵我隐约感觉到周围的小小异样波动。
旁边的一个女生兴奋得小声嘀咕:“快看快看!好帅啊!!”
另一个声音雀跃得回应:“看到了!别弄我。”
“哇…………”
“这是谁家的公子啊,看着气度不凡一定不是寻常人家。”
一些花痴的声音,她们的眼睛里发着光还带着几分羞涩。
我抬眸去看他。
清俊的眉眼,棱角分明,好吧,是挺好看的。我不忍他用这份人模人样的皮囊去欺骗那些无知的小姑娘,挑衅的说,“穆公子可会解?”
会解才怪,穆浔瑀平常哪里会看这些,我解灯谜这么久尚且都不会,他要是会的话才是见了鬼。
“猜谜。”他淡淡的说。
我疑惑,“啥?”
“谜底就是你刚刚在做的事情,谜底。”
我噗嗤的笑了出来,果然,不可把希望抱在没有社会经验的人,我作势要推他,不要贻笑大方了,让他在这么多被他的脸蛋儿迷惑的少女面前丢脸了。
旁边的老板颇有趣味的看着穆浔瑀,“公子如何这样觉得,可否为我们推理一下过程。”
“这道题其实很简单。”
围观群众唏嘘了一声,我冷哼了一声,看看他要讲出个什么花来。
“谜底正是猜谜两个字。黑不是,白不是,红黄更不是,暗示谜底字与颜色有关;和猫狗狐狼仿佛,这猫狗狐狼四字都有反犬旁,暗示谜底字也带有反犬旁;既非家畜,又非野兽,暗示谜底字并非某种动物。用排除法一试,基本可以锁定上联谜底是个“猜”字。再看下联,诗也有,词也有,论语上也有,诗、词、论语这几个字都有的部分是言字旁;对东西南北模糊,暗示迷字;虽为短品,却为妙文,所以基本上是猜谜二字了。
他讲起来像个满腹经纶的文人一样,一套一套的
我听着听着却是如雷贯耳,恍然大悟。
原来这道题是这么解的啊,我和旁边的围观群众都惊呆了,都忍不住拍起手来,我,好吧,佩服。
“哇哦,妙妙妙!!”
“太厉害了吧,一会儿我一定要去认识认识他,可不要错过了这位公子。”
“姐姐,我帅哭了怎么办!!”
那个老板不见刚才的那么市侩圆滑,反而是开朗的摸着胡子,大笑,“这灯谜摆了一年又一年,这是这么久来第一次有人猜中谜底呢。”
“愿赌服输,在下输的是心甘情愿,今日这两盏花灯就赠予两位,希望你们和和睦睦,感情美满。”
“谢谢。”他很有礼貌的回谢。
他又低下头在我耳边吹着热热麻麻的气,“等下,我说一二三,我们就跑哈。”
“为什么要跑?”我问。
“你夫君太受欢迎了,唉,我也没办法。”他示意我看看周围,我循着他的目光而去,吓了一跳,妈耶,我看着旁边的这些少女们都如狼似虎得瞧着穆浔瑀,似乎要把他生吞活剥了。
“哼,你可是有家室的人,还在外面拈花惹草。”我偷偷地瞪他。
“一”、“二”、“三”-----------!他在我的耳边倒数,我没由来的心里捏了一下,突然变得紧张,心怦怦地跳了起来,每一下都那么重重得蹦在我的脑海里。
话落,他一下子紧紧牵住了我的手,飞快地带着我冲了出去,我说不出话来。
我完全呆掉。我懵了,全世界只剩下发着光的他,心中缓慢开出来一朵花。
有一种人,就那样随意地站着,就已经是一道风景了。而他周围的一切都是印衬,穆浔瑀也应该是这种人吧。
我不知道他带着我往哪里跑,只知道跟着他前进,穆浔瑀的手很漂亮,细长细长的,骨节分明,很白。他把我的手和他的手五指相扣,软软的,凉凉的,好奇怪的感觉,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听见因为飞奔的喘气声还有感觉到他的手掌心的温度。
我的心脏漏跳一拍,仿佛指尖有电流穿过,仅仅是一个小小的牵手,我却如临大敌,慌了神。
满街挂上红灯笼,连树木都缠上灯带,城墙上花灯,有烟花氤氲,远方的云山被星河浸染,大昭城很喧闹,我看着一盏又一盏的花灯快速穿过我眼前。
这一刻,世界很喧闹,而我很平静,只听见彼此的心跳。
他紧紧握住我的手,我也紧紧握住他的手,坚定而温暖。
很多年后,当我绝望得无法回头,回顾这一生时,我才匆匆地明白,原来,这就是我一生沉沦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