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回到房间,也没有什么娱乐的项目,带来的手机也因为没有充电器所以不敢用,周奕只好在房间里做了一会锻体图,就上床睡觉了。
清晨,周奕精神饱满的从床上爬起来,钻进卫生间上了个大号。顺便刷刷牙,洗把脸,用湿毛巾擦了擦身体。
五十年代的香江是没有热水器的,周奕运气好,这套新建的楼房里有一个浴缸,浴缸一头有一个水龙头放水,但只有凉水,要想洗热水澡,还得自己烧。
他没有买煤炉,热水是没有的,也没有泡凉水澡的爱好,就用湿毛巾擦擦身体。
湿毛巾擦在身上,凉丝丝的跳起了鸡皮疙瘩。把毛巾泡在水里,周奕对着镜子拍拍脸:“等回了现代,一定要好好泡个热水澡。”
收拾完毕,周奕出了家门,去楼下小吃摊吃早点。
抗战前后,有很多内地难民跑到香江避难,来自天南地北的美食也一同涌入了这方寸之地,所以香江的饮食非常丰富。
早点也多种多样,比如虾饺、炒面、煎包、炒牛河,总体比较偏向南派口味。
周奕是魔都人,也没有什么喜欢的食物,吃饱就行,到早点摊买了十个煎包,一碗豆花,简单而味美。最后一结账,两块二……便宜的没地儿说理去。
看了下手表,现在是早上七点半,这里离练武的地方不远,散步只要十分钟。
溜溜达达的消着食,等他到天台的时候,却发现大门紧锁,不见半个人影。
“师父怎么还没来?”
周奕有点无聊,目前还不知道叶问住哪,这时代也没法用小米打给苹果,只能耐心的坐在天台上等待。
坐在天台的边沿向远处眺望,古旧的建筑物和民国风的行人,都在向他证明,这是一个充满黑暗,却又百废待兴的时代,充满了未知的精彩。
“叶问的世界……”周奕喃喃。
等了差不多二十分钟,叶问终于来了。
“阿弈,来得真早啊!”见到周奕,叶问笑容满面。
容不得他不笑,自从昨天收到周奕一块金子的学费,他拮据的生活就得到了很大改善。昨天把从典当行换来的钱交给老婆的时候,看到老婆的笑脸,他非常开心。总算尽到了男人养家糊口的责任。
而带来改变的就是眼前的这个弟子,叶问自是带着几分感激和欣喜。
周奕很同情这个男人,穷困的境遇把一个武术宗师逼到这种地步,真是时代的不幸。
“师父,早。”周奕笑笑:“今天师父气色很好。”
“是吗?”叶问开怀一笑:“托福,托福。”
托谁的福?心照不宣。
……
“我们咏春呢!是攻守合一的。一攻一打,是以最短的时间去击倒对方的。”
“看,这就是摊打。”
“连消带打,日字冲拳。”
“明白了吗?”
“……”
叶问没有让周奕跟着他的一众师兄们练拳,而是让他在一旁的空地上扎马步,按照叶问说的话,不管是那种拳脚功夫,最重要的还是下盘,只有下盘稳你才能真正的吧咏春的威力发挥出来,于是就让周奕在这里扎马步,而他去庭院中教师兄们拳法。
这一站,就是一上午。
不知不觉到了中午,师兄们都学完了拳法离开了庭院,而周奕依旧站在那里满身大汗的扎着马步,这时一阵轻缓却略显沉重的脚步声传来。伴随着一声好听的:“吃饭了。”
周奕扭头一看,就看到一个个子高高,肚皮鼓鼓,提着木质饭盒的漂亮女人走了进来。
是她,叶问的妻子,张永成。
“永诚,你来啦!”看到老婆提着午饭过来,叶问很高兴,赶紧上前把饭盒接过来,嘴里却在责备:“我都说中午在外面吃了,这么辛苦干什么?我真服了你了。”
“我想过来看看。”张永成带着大家闺秀的温婉微笑,扭头看向周奕。
周奕在张永成脸上一扫而过,带着几分疑问的看着叶问。
演戏还是要演全套的,不然要是被误会了可怎么搞?
叶问笑道:“阿弈,这是你师娘。”
“师娘好。”周奕连忙问好:“我是周奕,师父的徒弟。”
“我昨天听你师父说过了。”张永成眼睛里带着几分感激,微笑道:“阿弈,谢谢你。”
“谢什么?”周奕故作糊涂。
张永成却当了真,很诚恳的说道:“这笔钱帮了我们很大的忙。”
“师娘言重了。”见张永成也是实诚人,周奕摇摇头:“不管在任何武馆学武术,都要交纳学费。我曾经听说过师父在别的地方都很有大名,知道师父的厉害。所以我一次交那么多学费,只是想多和师父学点功夫,师娘没必要谢我的。”
“是好是坏,我们分得清。”张永成是大家闺秀,善解人意,见周奕不想多说,便不再多言,只是默默把他的好记在心里。
“吃饭吧!”
叶问站出来圆场:“先吃饭。阿弈,一起吃。”
“好。”周奕没有拒绝,但是看到从饭盒里端出来的这些饭菜,全是干巴巴的素菜,油水很少。
“师父、师娘稍等。”周奕走出了库房。
“阿右,你去哪?”
“我去买点东西。”周奕快步离开了天台。
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张永成轻声道:“阿弈身材高大,却一身的书生气,应该是个颇有学识的大家少爷。”
“谁知道呢!”叶问对左小右并不了解:“但阿弈聪慧,性情中正平和,很适合传承中国武术,身体各方面的条件也是极其优秀的,练了一上午站桩还能行走自如......”
“别再提武术了,快去洗手吃饭。”
“听你的。”
不久之后。
“师父,师娘。”周奕提着一堆东西回来了。有一只烧鹅,两只活鸡,一篮鸡蛋,还有一些蔬菜水果。
“阿弈,你这是?”叶问和张永成愕然。
“烧鹅是午饭,另外这些东西是给师娘补身体的。”周奕把东西放下,擦擦汗,笑道:“我看师娘气色不太好,应该是长时间的缺乏营养造成的。平时还好,但现在师娘怀孕了,应该多补补。这两只鸡拿回去炖一炖,鸡蛋每天吃两个,蔬菜水果每天都吃一些,合理搭配营养,对师娘和肚子里的孩子都有好处。”
“阿弈,你……”叶问和张永成感动的说不出话来,作为一家之主的叶问更是对张永成心怀愧疚。
“师父,师娘,什么都别说了。”周奕露齿一笑:“徒弟孝敬师父和师娘是天经地义的。不是要吃饭吗!我都饿了。”
张永成看着他,抿嘴一笑。叶问愣了下,旋即大笑:“好,吃饭,吃饭。”
叶问和张永成已经很久没吃过荤腥了,托周奕的福,这只烧鹅直接被他们消灭了大半,吃的肚皮发胀。张永成本就隆起的腹部更显得圆滚滚了。
饭后,周奕本想帮张永成收拾碗筷,却被张永成拒绝了,说这是女人的事,男人不要碰。叶问也泡了一壶茶,道:“阿弈,坐下,陪为师说说话。”
“是,师父。”
这个时期的人还保留着大部分的传统,张永成的贤惠在这个时代很常见,只是像叶问这么疼老婆,又落得下面子的男人却比较少见。在周奕看来,叶问这种男人不管放在任何时代都吃得开,没有女人不喜欢这样的男人。
“阿弈,喝茶。”
“师父,我自己来。”
以前叶问喝茶,用的都是瓷杯,茶也是好茶,就算不名贵,也非常讲究。但现在生活所迫,就只能用玻璃杯了,茶叶也是便宜的下等茶。
没有人会笑话,因为在这个不幸的时代,绝大部分人都差不多。
“阿弈,我看你谈吐斯文有度,应该读过几年书吧!”叶问端着茶杯,笑问道。
左小右略作思索,道:“读过几年私塾。”
自己没有系统的上过学,只有在高考之前在一些培训班里上过课。
“看来你家学渊源啊!”
在这个时代,国内的教育还比较落后。读得起书,几乎都是富贵人家的少爷,最不济也是地主家的孩子,而且必须是诗书传家的地主,普通的地主根本就没有这个思想觉悟。所以叶问推断周奕必然是颇有家学的家庭出身。
叶问也是大家公子出身,当年住的是私人院落。后来日军侵华,把他家的房子收走当办公楼使了,由此可见叶问家的房子有多宽敞,多豪华了。
现在遇到一个出身和自己差不多的年轻人,脾气性格和自己也有几分相似,叶问心生亲切,问道:“阿弈,你是哪里人?”
“我是北河人。”这个年代没有魔都这个地方,周奕只好随便说了一个地名。
“燕赵之地,自古多慷慨悲歌之士。”叶问感慨道:“难怪阿弈你身材如此高大魁梧。”
“师父,北河也有很多矮个子,只是个高的比例比南方要高一些。而且南方也有一些身材高大的人,只从身材看,分辨不出哪里人的。”
“呃……”叶问面色一僵,满脸尴尬的干咳一声。
“阿弈,既然你是北河人,怎么到香江来了?”
周奕沉默片刻,低声道:“双亲亡故,就离开了那个伤心地。”
“阿弈……抱歉。”叶问不太习惯安慰人,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啊你,总是问到别人的伤心事。”张永成走了过来,先是责备叶问两句,随后看着低头默然的周奕,带着几分母性的光辉和慈祥,柔声道:“阿弈,人死不能复生,别太难过了。若你父母有灵,也一定不希望你这样。”
周奕有点惭愧,他低头不是因为难过,而是因为撒谎,不好意思见人。
哼哼唧唧的应付过去一些事情,周奕说下午还有点事要做,不来学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