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所,也就是涅德成为寄灵人的那个房间内,他再一次躺在了古怪的竖眼法阵的中间。弥漫在屋内的熏香让涅德感觉精神恍惚,灵魂正在逐渐与肉体分离。
卢娜身穿彩色的祭祀礼服,双手戴着不知名的皮质手套站在了法阵旁。她右眼戴着一个古怪的类似单筒望远镜似的东西,双手握着银质的钉子和锤子。
在涅德灵魂的注视下,温柔的卢娜挥舞着锤子,将银钉一击钉入他的心脏。涅德的灵魂莫名地一颤,他惊诧地看着卢娜。只见卢娜抬起头,右眼透过厚厚的镜片注视浮在涅德肉体上方的灵魂。
“不用担心,小涅德,这只是一个小仪式。”
宝石街区舞厅街70号百花厅,绚烂的灯光透过磨砂的玻璃窗投射在外面冰冷的路面上。不同于鸢尾花街区例行宵禁的冷寂,这里只有喧闹和奢华,以及疯狂的挥霍。
“这里才是斯安德罗。”
洛利安掌心里玩弄着两颗微型小炸弹,陶醉地听着百花厅里传出的优美歌声。
“摧毁这种美好,才是值得纪念的回忆。”
砰,教授温德斯用手杖敲击着地面,站在了众人的中间。
“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王室那边剥离了百花厅地下据点与现世的连接。”温德斯把一枚枚钥匙交给在场的众人,“这是进入王室设立的秘境的钥匙,你们按计划进入。”
此时,祭所内。
涅德以俯视的角度审视着卢娜的行为,只见她将一支支巨大的白色蜡烛摆放在涅德身体周围,形成一个圆圈。鲜血从胸口银钉所在处缓缓溢出,从涅德的身体流到地面,却在蜡烛形成的圈的边缘停滞。白色蜡烛燃烧后滴下的蜡油与涅德的鲜血接触,一缕缕紫色的烟雾悄然升起。
卢娜瞧着紫色的烟雾,目光里多了几分谨慎。她扶着右眼的镜片,像是对涅德质询一般地说道:“你这小子到底联系上了领域里哪位高位阶的大灵,血液里异质灵能的浓度居然这么高?!”
涅德无奈地摊着手,灵魂状态下的他不知道怎么用言语沟通,只能做着手势。
“也怪我之前没把位阶的知识教给你,才让你这么无知无畏。”
卢娜小心翼翼地拔出钉在涅德心脏上的银钉,将一团黑乎乎的胶状物体涂在伤口上。
“在灵的世界里,它们不仅分为各个领域,每个领域的灵之间会按照各自实力划分阶层,也就是位阶。”
卢娜一边为涅德讲解着位阶的知识,一边用类似涅德前世记忆里的毛笔一样的物品沾染着地上的鲜血,在涅德的神情描绘着图案。
“按照学者们的观测和研究,灵的位阶由下到上分为祈祷者、持刃者、缚形者、戴冠者、统御者。献祭仪式能让下位的灵得到上位大灵的注视,并得到来自上位者的恩赐。”
用鲜血在涅德的腹部画出一张血盘大口,卢娜又取出一支玻璃管装好一缕升腾的紫烟。
“但这种仪式的风险在于,你无法得知你会得到领域内那位大灵的注视,也不知道对方会给你多大的恩赐。灵的思维方式和我们不同,它们不会在意你身体的容纳程度,所以它们的恩赐有时候就是一杯美味的毒酒。”
将装着紫烟的玻璃管小心翼翼地搁在一旁的架子上,卢娜用夹子夹起不远处正在燃烧的坩埚。涅德从空中很容易看清坩埚里一团黑色的液态物质,在离开燃烧的火焰后,那团诡异的黑色物质在坩埚里迅速地蠕动起来,仿佛有了生命一般。
“摩罗多铜液,”卢娜夹着坩埚站在白色蜡烛围成的圈外,另一只手拿掉敷在涅德心脏上的胶状物体。“一种很有用的炼金药剂。”
在涅德惊恐的目光注视下,卢娜用高超的技巧将一锅摩罗多铜液通过银钉造成的伤口,平稳地倒入涅德的心脏里。
“合适浓度的摩罗多铜液对人体无害,”卢娜盯着涅德惶恐的面孔,似乎在为他担忧自己的手艺而感到有些恼怒。“相反它能让你获得更加强大的身体素质。在很久之前,罗摩多铜液就是用于改造人体,为君王制造强大战士的药剂。现在异质灵能对你的侵蚀到了灵魂层面,我必须提高你身体的素质,让你体内脆弱的平衡得到巩固,才能进行接下来的治疗。”
百花厅,尼柯米和钱莫斯走进喧闹的舞厅。两人一前一后穿过舞厅里翩翩起舞的人群,来到一扇较为隐蔽的门前。
尼柯米将钥匙插进门上的锁口,钱莫斯则背对着他,谨慎地观察四周。
“看清楚了?”钥匙一扭,尼柯米看着打开的门缝,扭头问着身后的钱莫斯。
钱莫斯微微点头,说道:“一共有五个寄灵人,二楼三个,一楼一个,还有个藏在三楼的角落里。除了三楼那个有点麻烦,其余四个也就是个祈祷者。你先进去,我通知瑟琳娜和安布进场处理他们。”
尼柯米也没有停留,打开房门走了进去。在钥匙的连接下,门后的空间悄然与百花厅地下的秘境相通。
百花厅地下一层,数间通铁门禁闭的房间整齐地排在一条笔直的走廊两旁,空荡荡的走廊里没有一丝声响。尼柯米越过门槛,站在这空无一人的走廊上,下意识地拔出了腰间的短刀。
“情况如何?”
钱莫斯与外面的瑟琳娜和安布沟通好后,通过家族戒指联系已在百花厅地下的尼柯米。
空荡荡的走廊里,尼柯米警惕地打量着两边的房门。死一般的寂静盘踞在这里,尼柯米只感觉每一扇紧闭的房门后似乎都蹲着一只恐怖的野兽。
百花厅里,钱莫斯看到装成情侣走进来的瑟琳娜和安布,疑惑地看着手指上没有任何回应的青铜戒指。
“尼柯米?”
钱莫斯试图再联系一次,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钱莫斯沉默了片刻,用钥匙打开了尼柯米刚刚走进的那扇门。
忽然,一滩鲜血从他打开的门内流了出来。钱莫斯警觉地取出手枪,用青铜戒指与其他家族成员交流。
“尼柯米可能出事了,我现在要进去救他。”
“小心行事。”
教授温德斯的声音从戒指里传了出来。
钱莫斯走进房门,随即闻到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他谨慎地靠在走廊的左侧,扫视着昏暗的走廊内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