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的夜市文化是非常有名的,虽然它不像日月潭,不像是阿里山那样标志性的存在。却是每一个来过这里的人,一定会去的地方。
A市也有好几个有名的夜市,伊如熏不是时常但在某些人的怂恿下偶尔还是会去。而去夜市必不可少的就是吃,夜市也就是大型的路边摊聚集场所,可以随心所欲的吃,毫不顾忌的吃。要知道即使不像名媛千金的普通的上班族也会为自己的身材困扰,为自己的健康困扰,为自己的荷包困扰又或者为自己锁表现出来的形象,礼貌困扰,不能畅快的吃。更不用说像这倪皓峰那样,接受精英教育的人,第一条就是要学会控制自己。
B市也有夜市,论起小吃,B市的也不遑多让。伊如熏和刑幂云在高雄读了几年的大学,附近有什么好吃,什么最受欢迎,伊如熏还是明白的。两个人开车,花了几个小时到了聚集着大量小吃和摊贩的夜市。才发现今天是周末,两个人即使是在封闭的车上都能感觉到汹涌的人流制造出的热闹的气氛。在附近根本找不到停车位,伊如熏转了几圈,好不容易找到一个。
下了车,四周有昏黄的路灯。伊如熏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来过这样的场所,感受这样的气氛了,在A市的时候她也很少去士林或者师大,她不太适合热闹的生活,她知道,因为她对这些东西都没有兴趣。除开执行任务,她会花时间在训练上,有时会去看看老爹,在网上遇见宅男两个人联机打游戏,刑幂云不再台北的时候她都是那么过的。
“这里绝对和优雅沾不上边。”伊如熏提醒他道,夜市的确不是什么优雅的地方,也不是展示繁复礼仪的地方。这几乎是展露自己最坦诚一面的最佳场所,当你大口吃着没有华丽包装的食物,放下所有端着的架子,才能体会到这里的妙处。倪皓峰和伊如熏还没有进入夜市,就隐约能听到夜市的声音。可以说是杂吵,也可以说是混乱。反正夜市什么声音都有。
等他们转到夜市的入口,那股音浪就像是有人忽然打开音响一样,那巨大的声音。说话的声音,煤气在炉子燃烧的声音,铲子敲着锅子的声音,切菜的声音,顾客点菜的叫换,轰隆轰隆的全都灌进来。
倪皓峰以为自己来到另一个世界。两边排开的棚子,各自延伸在交错的道路又有新的延伸,倪皓峰几乎望不到头,吊在每个摊面上的白炽灯,一晃一晃的。照着油亮而污渍斑驳的摊板,站在摊板里面的老板,一个一个都是油光满面,神色认真,忙的不可开交,遇见顺眼的客人也会操着当地的语言,一边舀汤一边和人家大聊特聊热情的不得了。
倪皓峰几乎怀疑,他的唾沫不知道有多少进了客人的碗里又有多少跌在他面前的那锅汤里。客人也非常的自然大声的回应,一点没有陌生感。倪皓峰和伊如熏随着人群走在中间,倪皓峰在哈佛毕业,他也会法语,他甚至会西班牙语和阿拉伯语但他听不懂这里的语言,听不懂这种热情又呱唣的语言:“这里的人说话都那么大声吗?”
“你说什么”伊如熏凑过去用力道,这里实在是太吵了,倪皓峰的音量如同蚊子。”大声一点,我才能听到。”
“这样呢?”倪皓峰忽然靠近她,他们辆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倪皓峰的脸离她的耳朵只有几厘米的差距,倪皓峰目光落在她楼出来的脖子道:“这里简直比重金属摇滚的演唱会分贝还高。”
“所以,我说这里可不是什么优雅的地方。”
每一个摊面前都坐满了人,像这样大量的人流聚集着,免不了汗流浃背,也免不了呼吸的空气中混杂着各种不同的气味,包括食物的味道和汗味,有的人只穿背心,有的人干脆把衣服一脱搭在肩膀上,这样的画面意外的协调,真真正正的生活是不是这样呢?吵吵闹闹的,杂乱无章的却又是真实而可爱的。
“你想吃什么?有蚵仔煎,有猪血糕,有芋粿,鳝鱼面, 虾仁肉圆……”伊如熏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也可以像美食节目人一样,如数家珍的说出那么多品种,不过,看看倪皓峰。从伊如熏嘴里吐出的字眼,也是陌生的。倪皓峰一个也没有听说过。伊如熏看他的神情就知道,倪皓峰对这些一无所知。“好吧,我们先从最基本的开始,”
说到吃,安平有太多的食物可以介绍而时间也可以推至明清那种对现代人来说,稍显久远而陌生的时代。安平的历史其实并不悠久但算一算各种风俗又保存的十分齐全。而吃,也是一种传统。
在明清留下许多痕迹的台南吃的东西也特别多。有传统豆花,所谓的传统在某种程度上它不是最简便的方法但一定是最精细的。从泡黄豆开始到打磨和现代机器是不可相提并论的,在伊如熏还没有出生的年代恐怕还有人挑着担子买豆花,这也是一种传统。安平靠海渔利资源丰富,这里的海鲜特别的鲜美同时这里的蚵也很有名。有的做法甚至不用任何作料,只沾一点点的酱汁就能入口。又或者是它的糕点,这些都是有根有据,有典有故的美食,还有一些是根本连名字都没有,自己研制出来的。
既然是从最基本的开始伊如熏自然而然抓着倪皓峰的手臂把他拉到卖虾仁肉圆的摊面。虾仁肉圆也是这里一带有名的小吃,用的是新鲜的虾肉和肉燥,皮薄但一定要有弹性,在淋上特殊的酱汁,伊如熏很喜欢那种冲突的味道“你不讨厌海鲜吧。阿桑,我要两份”伊如熏冲着正在做肉圆的中年妇女吼道,那个欧巴桑胸前挂着一条红白格子的围裙,勉强包着她已经变形的身材,她的脸上有很多岁月的痕迹,但头上却烫着如同方便面一般卷成一堆的短卷发,皱眉,抬了抬眼皮看了伊如熏一眼:“少年仔,等一下,今天吉桑生病了,忙不过来。柯仔快点。”
欧巴桑开始催促,则对着伊如熏他们的少年,柯仔染了一头的金色,耳朵挂着好几个不同银色的饰物和他的头发一样不搭,他不是很高,伊如熏猜想他才念国中,身材也不壮实,学人家穿开胸的夏威夷衬衫,总有一种小孩子偷穿大人衣服的可笑,他把手里的抹布丢在一边:“欧巴桑,我的手都快断了,催什么催。”
他看起来很凶的样子,啰啰嗦嗦的走过来,还不是乖乖的帮忙。伊如熏看见摊面有空位,这里就像便宜的回转寿司店,座位是一个挨着一个的,只不过回转寿司里面座位和座位之间还有一点间隙,在夜市测完全没有。倪皓峰看见伊如熏坐了下来,也跟着坐了下来。伊如熏看了看凳子又看了看他身上的衣服:“你应该把衣柜最里面的衣服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