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门亡陵。
如花端详着石门上的四个大字“圣门亡陵”,感觉石门拥有一股神奇的强大力量。如花不敢贸然启门,更不敢强行破门,她拔出月光剑,轻轻碰了碰了石门,倏地石门上方露出数十个小孔,迅速地发射出一波波短箭。
如花轻笑,挥了挥月光剑,咣当几声冒出点点星火,短箭被弹开撞在四周石壁上,咣当落地。
如花不敢再造次,详细观察起四周来。这里是幽深隧道的尽头,除了石门旁的一棵长生树,并无特别。长生树上结了三颗果子,一红一黑一白。
“这棵长生树好生怪异,”如花喃喃自语,“莫非这就是开启石门的关键。”
她对开启石门之事一无所知,只能机械被动地碰碰运气。如花深吸一口气,神色一凛猛地握住黑果子。只听轰隆隆地一声闷响,石门缓缓开启。
石门里冒出红色的雾气,紧接着是一声清脆地嘶嘶声。红雾漫过月光剑时,将月光剑衬得血红。如花退了几步,这时红雾里徐徐匍匐着一条赤红蛇。
蛇头尖如锥子,躯粗如人身,不知其身长,背赤红,腹雪白,皮上嵌着鱼鳞。张开血盆大嘴露出两根一寸长的尖锐獠牙,吐出细薄的舌,犹如细软薄剑。
如花心下骇然,想要转身逃去,这时她发现,双脚似生了根,再也挪不动分毫。赤红蛇一双赤红的双眸盯着如花,刹那间赤红蛇脖颈上展开了一层偏平的肉。赤红蛇嘶鸣一声,从上扑下。
如花抑住心中恐惧,跃开,向幽深的隧道逃去,赤红蛇身形一展,如离玄的箭,奇快无比。而更为奇异的事,赤红蛇张大嘴巴喷出蓝色的火焰。
如花衣襟燃上火焰,只觉背上炽热难当,生死关头除了逃窜,她再也做了任何事。
片刻,赤红蛇卷上如花,将如花缠绕,月光剑从她手中坠落。她的的脸色因疼痛变得紫黑,整张脸倏地扭曲在一起。
赤红蛇睁开血盆大嘴,缓缓凑近如花,就在离如花的头颅只有两寸的时候,只听空气吱吱嘎嘎作响,紧接着一层肉眼可见的寒冰从隧道里浮来,将赤红蛇冻结。
一道白影似电光般掠过,从赤红蛇的身躯里抽出如花,寒冰从赤红蛇的尾端徐徐而上,将赤红蛇完全冻结。
如花看见一张洁白的脸摇晃在眼前,一股沉重的睡意侵上脑海,如花终于晕了过去。
***
冰床上躺着昏睡不醒的如花,一个白衣男子睁着一双灰色的眼定定地瞧着她。他似乎不是一个活人,因为活人绝没有像他这样的——脸色煞白,像敷上了一层面灰。眼睛里除了灰色再也没有别的颜色了。他的头发是雪白的,与白衣相衬,在这幽暗的墓里,活像一只鬼。
他伸手摸了摸如花的脸,而后急速退开,像被灼到了似的。可他还不甘心,再一次伸出他那双煞白的手去触摸,可这一次他大叫了一声,因为如花醒了。
如花瑟瑟发抖,发丝上凝聚着寒霜,“你......你是谁?”她滚到冰床的一角,用一种茫然无措的眼神狐疑地看着眼前陌生的男子。
“我是......我是,”陌生男子挠了挠后脑勺,他似乎想不起自己是谁了。“我是,哎呀,”他拍了拍手,顿地眉开眼笑起来,“我是悲歌,对了,我是悲歌。”
“悲歌?”如花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你认识我?”
“不认识。”
“哦!”
“这里是圣门亡陵?”
“你不知道吗?”
如花摇摇头。
“不知道,那你还进来。”他凑近如花,“这里是进不得的,”陌生男子小声说,“被别人知道了会被处死的。”
“悲歌大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自己进来的。”
“自己进来的?”
陌生男子点点头。
“那你不怕被处死?”
“不怕,”他蹑手蹑脚走到一块冰棺前,“悲歌有阿一作陪,悲歌什么都不怕。”
“阿一,圣天门第三代宗主——阿一?”
“哦?小丫头知道的还真多,”他神色一冷,“莫非你也是圣天门的弟子?”
如花点点头。
“悲歌,”如花若有所思,“蛊尊悲歌,”她摇摇头,“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蛊尊是三百多年前的人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为了阿一,我必须活着。”他看着冰棺里的女子,神情说不出的怪异。
如花走上前,悲歌像一头护犊的母狮子一样盯着她。“我没有恶意,”如花说,“我只是想看看阿一前辈。”
悲歌紧绷的玄稍稍缓和,闭上眼,紧抱冰棺,像是抱着温暖的、深爱的人。
“你是圣天门的人,不应该不知道入亡陵者,必死。”
“我当然知道,可我不得不来。”
“哦?”
“赤玉冰棺。”
悲歌身子一抖已来到她跟前,右手掐住雪白的脖颈,将她的身子抬出了离地面一寸高。如花因窒息而变得面红耳赤,与此同时,咽喉里发出嘎嘎声。她抓住悲歌的手臂想要摆脱,可是悲歌的手臂似钢铁般冰冷、坚硬,挪不动分毫。
他扔下她,“算了,我已经好久没见过生人了,反正你也夺不走赤玉冰棺,索性让你留下陪我作伴。”
如花瘫坐在冰冷的石块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悲歌说的的确没错,就凭她根本不可能从悲歌手中夺走赤玉冰棺。何不顺着他的意,司机再下手。
“前辈不杀之恩,如花感激不尽,倘若前辈不弃,如花愿为奴为婢侍奉前辈一生,反正出去也是个死,与其死在外头小人手中,不如老死在亡陵里。”
悲歌蹲下身子,托住如花的下巴,直视她的双眼,“这可是真心?”
“当然,当然是真心了。”
“说不清我已经多久跟生人聊过天了,你就陪我说说话,我才不管你是真心还假意。”
“前辈想聊点什么?”
“先聊聊我吧,”悲歌顿了顿,“你说在当今的江湖,我的传奇已是三百多年前的事了,对吧?”
“当然,你是蛊尊,世间用蛊最杰出的人,如今的江湖依旧传唱着关于你的传说。可是......”
“可是什么?”
“有一点我不明白。”
“哪一点?”
“生老病死本是自然,可前辈活了三百多年,这似乎超出了凡人寿命的极限。”
“三百年算得了什么,你别忘了我是有史以来最出色的用蛊者,延长生命对我来说,稀松平常得很。”
“这么说,是蛊让你长寿的。”
“废话。”
“还有一点。”
“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别婆婆妈妈的。”
“蛊是否能让死者复生?”
悲歌沉默良久,“能。”
“那你......”
“因为即便可以复活死去的肉身,却无法复活死掉的灵魂。”
“那么一点办法也没有?”
“或许......”
“或许什么?”
“传说神医不死发现了肉身内在的奥秘,找到了不死的途径。”
“长生道?”
“没错,就是长生道。如果能够得到长生道,加上我的蛊术,或许真能让死者完完整整地复生。”
“神医不死死了。”
“死了?”
“还有武魁天命。”
“死了?”
如花点点头。
“谁杀的?”
“对你来说,杀他们的是娄蚁。”
“唉,真是蚍蜉撼树呀。”
“可是长生道和鬼剑诀都留了下来。”
“你似乎对死者复生之事特别在意。”
“我爱的人死了,如果我不能复活他,我就下去陪他。”
“这就是你冒死进入亡陵的原因。”
如花点点头。
“死者复生古书典籍里做出过很多不同的猜测和假设,但迄今为止无有一人成功过。”
“这也是你苦苦守着阿一前辈,却迟迟不作为的原因。”
悲歌摇摇头,“我最怕,最怕到头来复活了一只怪物......”
***
三个时辰后。
“圣门亡陵究竟有什么样的秘密?”
“这要从最初的圣天门开始说起了,一千多年前,魔宗出来两位惊世骇俗的奇才——冥鄂、风煞。当时冥鄂年轻貌美,风煞英俊潇洒,他俩是世人眼中中的金童玉女,可事态并没有朝着人们所希望的方向发展。冥鄂爱上了一个江湖浪子——圣天。”
“后来呢?”
“风煞痴情于冥鄂,眼见心爱的女人与别人成双成对,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将一切的怨恨像只毒箭般射下了圣天。终于他杀死了圣天,可是风煞不但没有得到心爱女人的芳心,相反的迎来了冥鄂复仇的怒火。冥鄂带着忠于自己的属下离开了黑森林,来到大漠,并创建了圣天门。”
“可是这些跟圣门亡陵的秘密有何关系呢?”
“当然有,因为最初的亡陵不是圣天门的祖坟。”
“那是什么?”
“实验场。”
“实验场?”
“冥鄂为了复活自己的爱人,杀了数以千计的无辜,一次次的实验,一次一次的失败......”
“那......”如花只觉咽喉苦涩难当,咽了口口水,“她成功了吗?”
“不知道,因为所有有关此事的人都被灭了口,而亡陵自此便成为了禁地。”